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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琮亲王殿下也要进宫面圣,您若有什么事,简明与陛下交代了便罢。” 宣稚是殿前司的指挥使,郓王妃是刑部侍郎,至于程烨,乃在京房统领,巡视金陵治安,他三人同时面圣,八成就是为了三公子的事了。 云浠得吴公公提点,道了声谢,随即步入殿中,朝昭元帝拜下。 正值午后,文德殿中十分幽静,昭元帝看着云浠,悠悠道“怎么不多歇一日,这就进宫复命来了?” 云浠道“京郊的匪寇滋事已久,眼下捉捕归案,亟待处置,末将平乱归来,不敢耽误,是以立刻进宫向陛下复命。” 昭元帝“嗯”了声“你回京前,托人递上来的折子朕已看过了,你做得很好。” “至于那些贼寇。”昭元帝顿了顿,看向郓王妃,“孟卿。” “臣在。” “朕记得,刑部递上来的流放名录中,有几个地方尚缺人手?” “回陛下,正是。” “把这些贼寇编入其中,秋分前,一并发过去吧。” “是。”郓王妃合袖一揖。 “行了。”昭元帝看重云浠,而今见她办了一桩漂亮的差,对她的态度十分温和,“你平乱归来,想必乏累。忠勇侯的旧部明年开春才从塞北起行,金陵的兵马调度尚需时日,朕听闻你这几年在京兆府做捕快,十分辛苦,趁此时机,好生在府中歇上半月一月,等兵马调度好了,有了差事,朕再传你。” 云浠躬身称“是”,谢过龙恩,却是不走。 昭元帝问“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云浠沉默一下,说道“陛下,末将听闻,琮亲王府的三公子失踪了。” 昭元帝没吭声。 云浠又道“末将还听闻,三公子失踪前,正是在查末将父亲,忠勇侯的案子。” 殿中一时寂然,良久,昭元帝淡淡道“他是御史,明辨正枉乃他职责所在,你不必多往心里去。” “是。”云浠拱手揖得更深,“但末将觉得,末将这些日子左右闲着,因而……想请命前去寻三公子。” 若云浠此刻抬头,便能发现昭元帝先前的一副和颜悦色早已褪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悠然,却又不尽然,仿佛这悠然,只是他拿出来摆在眼底的假象,而双目幽深,谁也不知道那里头藏了什么。 良久,昭元帝不紧不慢地道“你想去,就去吧。” 过了会儿,他看向立在殿中的程烨,又才吩咐“景焕,你这两日无事,看看手下有无富足的人手,拨给她一用。” “是。” “行了。”昭元帝摆摆手,“都散吧。” 众人一并行礼。 宣稚与郓王一退出殿外,便往各自衙门去了,程烨与云浠由一名内侍官引着,往宫外而去,出了绥宫门,方至护城河畔,只听辚辚一阵马车声。 云浠移目望去,马车富丽,车前的灯笼提了一个“琮”字,竟是琮亲王殿下的车驾。 云浠与程烨当即退去道旁,朝着马车行礼。 谁知那车驾竟在二人身前不远处停驻,车役看了云浠与程烨一眼,朝车里坐着的人通禀“是忠勇侯府的云校尉与南安王府的小郡王。” 半晌,琮亲王淡淡“嗯”了一声,他掀开车帘,默不作声地朝云浠看去。 隔得远,眉目是瞧不清了。 但忠勇侯府的独女,他是见过的,只记得是生得好。 眼下仔细再看,饶是穿着一身校尉服,依旧亭亭玉立。 昶儿遇难,就是为了她父亲的案子? “王爷。”车役见此情形,问,“可要传忠勇侯府的云校尉过来说话?” 琮亲王没应声,片刻,他放下车帘“走吧。” 文德殿中侍奉的内侍见是琮亲王殿下到了,安静地退出殿外。 “来了?”昭元帝搁下手中笔,指着早已备好的椅凳,温声道,“坐吧。” “不敢。”琮亲王却道,“臣有罪。今日进宫,特来向陛下请罪。” 他奉皇命领着宗室们去白云寺祭天祈福,后来程昶出了事,他在白云山滞留了七日,这七日间,今上非但调动禁军帮他寻人,他一回到金陵,还特派人到王府上问候。 琮亲王与昭元帝虽是亲兄弟,到底君臣有别,按说琮亲王得此天恩浩荡,哪怕心中悲恸,回到金陵,也该第一时间进宫谢恩的,可他非但没有这 么做,还一连称病数日,闭门谢客。 “平修。”半晌,昭元帝叹了一声,唤了琮亲王的字,“你可是还在生皇兄的气?” “你是不是在怪朕,是不是觉得年初昶儿落水,你进宫请朕细查,朕就该查个水落石出的?可昶儿落水毕竟才过去半年,朕想着,凡事终归要缓一缓……” “臣不敢。”琮亲王道,“陛下是社稷之主,遇事必定有诸多考量,怎么做,如何做,都该三思而后行。” “还是你心中觉得,昶儿今次遇害,是因朕纵容怂恿所致?” 琮亲王听了这话,不由苦笑“陛下何必拿这话才激臣?” “其实你如果这么想,朕心中反而好受些。”昭元帝道,“金陵城里,能做出这些事的,统共就那么几人。昶儿……也不知是挡了他们其中哪个人的道。” 他是皇帝,若真想查,哪有查不出来的道理? “可是朕的身子已大不好了,眼下储位悬而未定,朝纲正是脆弱。这案子,若死命往下查,牵一发而动全身,朕的皇子、肱骨大臣,怕是谁也不能有善果。若能妥善处置了还好,若是不能,后果不堪设想。百年江山,莫不能毁于一夕。昶儿的事,只能一点一点地来。朕允诺你,待来日,朝纲渐稳,朕一定会还昶儿一个公道,犯下此案的,无论是谁,朕绝不姑息。” 他是兄长,是皇帝,而他是亲王,是臣属。 龙椅上坐久了的人,到老了,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是足够了。 何况亲王的身份实在太微妙,动辄招帝王嫉恨。 这些年下来,琮亲王一直做得很好,不说做小伏低,有些罪责担一担,故意犯一些无足轻重的过错,散去大半人心,也能活得安稳。 甚至昶儿,他也把他养得没那么合意。跋扈一些,懵懂一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