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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一,我想。 生活犹如一双巨手,毫不留情的扼住我的咽喉。庸碌众生在他人身上寻求乐子,相互跪谢恩赐喘息的机会,以嘲笑、愚弄、同情、甚至鄙夷的方式。 我被扼得涨红脸,只能自个儿喘着粗气,使出吃奶的劲儿扳开巨人的一两根指头。 呼吸空气。 片刻美妙。 片刻。 刻。 如果能提前预料到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我将在周末订一张飞往夏威夷的机票,感受日光圣洁的洗礼,海风温柔的怀抱,沙滩细腻的亲吻。而不是像现在,面对一具血rou横飞的尸体。 距离我不到十厘米处,半颗狰狞的头颅与破开的西瓜如出一辙,炸裂开,红的、白的、rou的、毛的,溅我一身,裤子上、衣服上、脸上、嘴上。 我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一股腥甜。 残肢断臂同样在我脚下不远处,由于从高空坠下失重,很不幸,它们也四分五裂,不可名状。 有人跳楼自杀了,在这座城市象征之顶。 我并不惊讶,倒是周边的行人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有女人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紧接着是意料之中的拍照声,议论声。 人越围越多,越围越多,像屎壳郎滚球。 我呆呆的看着那颗头颅,它很不巧的面朝我,支离破碎的脸上定格了生前最后的表情。 它在笑。 大脑被诡异惊悚的场景强烈冲击,仿佛被打开闸门,我浑身颤抖,胃液翻腾,不禁捂住嘴干呕几下,前所未有的体验令我莫名心生一丝兴奋感。 啊……到底多久没有经历过如此汹涌澎湃的情感了呢? 由远至近的警笛声惊醒我的世界。 出警速度倒很快。 也对,毕竟发生在市中心,这里可是城市的象征,多少人梦寐以求、挤破脑袋也进不来的第一商务中心。 “让开让开!” 一队警察匆匆而至,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自动让出一条道。 拉警戒线,收拾现场,调查取证。 我仿佛中了定身术。 警戒线将我和现场一起围住。 “吓懵了?还不快出去。”一名国字脸的警察站在我面前催促。 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嘿嘿,警察同志您辛苦了,我这就走。” 看我一身狼狈不堪,他皱起眉头:“行了,快去洗澡换衣服。” “好的勒。”我如蒙大赦。 当天我向领导请了半天假回屋打整,下午一如既往地回去上班,为了弥补早上的工作,晚上又一如既往地加班到九点。看似平凡的一天过去了。 然而一切只是开始。 午夜十二点,我吃完药,拖着沉重的身躯准备跟周公谈情说爱。奈何一闭眼,眼前立马浮现出早上的头颅。 说实话,亲身经历那样惊世骇俗的场面,是个人都会被震撼。 我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索性摸来枕边的手机刷刷新闻。今早的事果然登上本地头条,我浏览了几个网站,内容大同小异。 案发第一天一般尚在初步调查阶段,目前得知的信息只有三条。 死者男,职业医生,系自杀。 监控记录下了他的所有行踪,包括进楼乘电梯,到打开顶层大门,最后纵身跃下。此人全程没有任何犹疑。 从身着的白大褂能分辨出他的职业,从他对这栋大楼的熟悉程度能判断他蓄谋已久。 一位救死扶伤的医者在城市象征之顶,谋划一场恶劣之极的自杀。这起案子引起巨大轰动,在网络上被肆无忌惮的随意揣测。蓄意报社,榨压群众,公关无能。自由言论的平台让种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我看了两眼,觉得键盘侠们很无聊。 说不定人家就单纯想自杀,选这栋楼只是因为最高最容易死而已。 无聊,无聊,无聊…… 在两个字的洗脑下,我安稳的进入睡眠。 然后又上班。 我坐在工位上吃早饭,一个包子还没下肚,被前台的小meimei叫出去见人。 “外面有人找你。”她冷冰冰的说。 “哦。”我把包子塞进嘴里。 来者不是客户,而是几位便衣警察,我几乎立刻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没办法,别的优点没有,就眼睛利索。 他们环绕我,不避讳的目光像看着菜市场案板上的鱼,我恍惚觉得自己任人宰割。 “是任毅,任先生吗?”其中一位警察说。 这人我认识,昨天街上的国字脸。 “是啊。” 他狐疑的瞧我几眼,说:“那很好,我们又见面了。”他翻了翻手上的文件资料,递给我看,上面有一张证件照:“眼熟吗?” 我目光刚落到照片上,大惊失色,张着嘴愣好半天,才道:“熟人啊!” “多熟?” 我沉吟片刻:“七分熟。” 没有理会我的低级玩笑,国字脸朝身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那警察转头问我:“薛阙跳楼了,你昨天上班正好路过案发现场不是巧合吧?” 我大脑当机。 薛阙是我的私人心理医生。 我预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也没料到昨天跳楼的人竟是他。 我是一名抑郁症患者,病史四年,接受过各式各样的治疗,至今尚未痊愈。 两年前我曾度过一次病发高危期,当时我万念俱灰逃避现实,险些踏入死亡的大门。在家人的逼迫下,我决定更换专业医生进行单独诊疗,在那时,我认识了薛阙。 薛阙在一家权威心理咨询所工作,他是那里的教授级医师,年纪轻轻就收获了一堆五花八门我看不懂的专业证书,无论在心理学方面还是行为分析学上都出类拔萃。 他帮助我心理疏导,催眠治疗,并药物抑制,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不过高昂的费用让我这个普通工薪族略显吃力。薛阙看我为难,主动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你的病情反反复复,只是根除需要一个契机,在契机出现之前,我可以做你的私人医生。”他在桌子另一头,身穿白大褂,眯着眼睛温柔的注视我。 “可是我没有办法……” “免费。”他打断道。 “……什么?” “我为你免费服务,包括提供药物。”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别着急道谢,作为报答,你得请我吃一顿大餐。” 从此薛阙变成我的私人医生,他专门为我定制了一套治疗方案,每周两到三次催眠冥想,外加不定时语言精神疏通。 我曾问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特别。 他把玩着钢笔,漫不经心的回答:“从来没有我无法治愈的病例,你是我的挑战。” 在我看来,薛阙特别偏执,他像个自负的收藏家,期待与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