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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牵动你体内的寒毒?” 右护法微一摇头,按住胸口的一大片鲜血,摇摇晃晃的倚着聂靖川站起身。 王府那方的尽头,青原默然不语。 耳边是一阵破碎的低泣,那历尽痛苦的王府少主,终於看着世上最後一个血亲魂断眼前。 欧阳少名翩然落在马旁,抖落了剑上的血珠,俯身冷看倒地的赤川王。 “你之前命明教屠尽芍药居,令江湖第一圣手施蔓菁满门惨死,今晚如此收场,也是命数天定。” “施蔓菁?我何曾有——屠过芍药居了……” 欧阳少名微一挑眉。 “我其实早应该会赢——啊……”赤川王一边咯血,一边吞入雨水,艰难的说道:“廷宴那晚,若扶光没有临阵退缩,皇城三卫……再加一个白灵飞……也敌不过他的……那昏君怎会逃……逃得大难……” “我应该要……赢……的……” 湘州城回荡着王府少主的哀号。 一代皇族亲王,众叛亲离丶尽失挚爱,最终竟落得如此悲凉下场。 欧阳少名心中慨叹,只见青原缓缓在雨中走过来—— “湘州城已经收复,这场叛变也算完了。可是……”他和欧阳少名不约而同的别过头去,王府少主的身影孤单跪在长街中心,“有些东西,怕是会永远留在这里。” “你都经历过吧?当你由夏青原变成青原少将的时候。”欧阳少名轻声问:“他有可能站起来麽?” “会的。” 上天给予人哭泣的能力,就是要他们学会自己伴着悲伤活下去。 青原低头,看着欧阳少名伸来握住自己的手,忽然舒心一笑,“只要他还有珍惜的人和事,始终能重新站起来。” 这夜,湘州城在暴雨和烽火中迎来了黎明。 四割菱与双蛟龙旗在城头上重新竖起,各自俯视破晓的江南大地。 ——有些东西抵不住崩坏,却有些东西能在毁灭中涅盘重生。 舄琊城外,夕阳带着血烟丶将战後的平原都镀上了诡艳的金色。 “这到底搞什麽鬼……” 少女在士兵的尸体中走来走去,最後晦气的鼓着腮,蹲在默默看着平原的银甲少将身旁。 “其实他们有些还是能抢救一下的,可惜城里的药吃紧,而且就算药任我用,抬夏兵回去抢救也好像有点不对……”墨莲华不知不觉就嘟起嘴,“不过有一件事真的很不对啊。” 白灵飞眼神一直都在放空,她听不到回话,立时就拿手在他眼前晃晃: “喂!你有没有听人家说话啊!” 少年回过了神,“什麽?” “我说——这里——”墨莲华动用了擅长的高音炮,拉长语气在少年耳边道:“很多夏兵都是被一剑致命。前几次交战我已经留意到了,这半个月愈来愈多士兵是这麽死的,而且那剑的位置还愈来愈残忍,之前是一剑封喉,现在有的是穿肠破肚丶更有的是直穿面门,明显是要他们死丶又要他们在死前受痛苦啊。” 她一边说一边打冷颤,鄙夷的摇头:“到底你们军里有谁这麽冷血?我看那个臭脸皇太子也不像这种人啊。喂——” 墨莲华见白灵飞又在走神,气起上来索性用背对着他—— 她不知道的是,白灵飞在自己目光不及的地方抿紧唇。有些晶莹的水光划过他脸颊,旋又不着痕迹被他抹去了。 “我说啊……”墨莲华按捺不住,又去主动逗他说话:“仗都打完了,皇太子不是说夏军几天之内就会退兵吗?那群伤兵帐的小弟都在说庆祝这啥那啥了,你是他们老大,看上去干嘛这麽消沉?” 白灵飞笑着站起身,军靴逐步踏过平原,“没什麽,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墨莲华看着他把地上残断的兵器都捡起来,将可以辨认主人的刀剑都放回士兵身旁。 “想什麽?伤兵帐的小弟都说,他们的灵飞少将是第一大功臣,每天把你夸得天花乱坠,简直像长了三头六臂的哪咤,我听都听得快吐了,你还怕你的殿下不重赏你吗?” 白灵飞停在一名夏兵身前。 凭肩甲的军徽可以认出,那应该是副尉以上的将领,年纪甚轻,比起景言应该差不了多远。 副尉也是被一剑穿肚的,经脉早被剑气震断,在那刻已成废人,却要在平原上熬过漫长的绝望等待,才可在荒野中了结生命。 那段等死的时光很难受,以致副尉的双眼仍未瞑目。 白灵飞目光一移,便看到在副尉手上的同心结—— 粉红的系结已沾上零星血斑,模样却仍是簇新。这个副尉不久之前,才刚与恋人订了情。 “我想……他们在死前,都是很不甘的喊着一个名字吧?” “肯定是你们那个冷血杀人狂的名字。”墨莲华撇着嘴。 白灵飞瞬间低下头,额前浏海盖住了他的表情,少女只依稀见到他唇角笑了一笑。 “不是的。”少年嗓子忽然有些低哑,“他们喊的,一定是挚爱的名字。” “你又怎麽知道?” 白灵飞没有应她,只是轻轻用手覆住了副尉双眼。 ——他竟然记不起这个副尉。 他杀的人已经太多……这几次的战役,他连死在自己剑下的人都记得很模糊了。 他收回了手,那副尉依然并没闭眼。 那一刹,少年心脏像是被尖锥往死里狂凿。 “喂,你干嘛啊?” 墨莲华只是见他忽然捂胸弯腰,以为他身上的旧伤又在发作,刚走近想去治他,倒在地上的白灵飞却摇一摇头。 “伤兵帐还有许多士兵等着墨姑娘……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就会回城。” 切,真是个看不透的怪人。 唉,算了,反正那些披着战甲的将军她都是看不透的,南楚军全都是怪人。 少女拾起药箱,罗衣在夕光中走回舄琊城。 平原除了尸首和兵器,只剩下抱着自己失声痛哭的少年。 他努力让眼泪锁在臂间,不去玷污亡魂归葬的平原。脑海不断在记忆被九玄一剑夺命的夏兵,但除了血红,他什麽都没能记住。 他是活下来了。 ——杀了自己,然後让一个冷血残忍的创子手活了下来。 你年纪还小,远远未懂杀人所负之罪…… 白灵飞低低的呜咽:“师父……” 我终於懂了……那就是连自己都不想继续生存的罪。 但徒儿已经把自己厌恶得……再也回不了头了。 明启二十七年,赤川王於湘州城发动叛变,廿万王府军一度直逼平京,都城南北腹背受敌丶危在旦夕。 五月四日,青原少将手掌凤凰旗和虎符,於常盘城开始抵挡叛兵,平叛军气势如虹横扫淮沧河,闪电收复两湖地带。十三日,四万应龙军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