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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朝他招招手。 子衿记性极好,魂刺篇的要诀看过一遍早已记熟,又有剑客演绎,当下便化作光流攻了过去。然而还未近身,那冷面剑客却变回了嬴左,手持不动尊剑挡开了他的进攻,笑道:“诶呀呀,照哥,拿魂刺就想打赢我啊?——小鬼,你看好了!这是八卦百错步,躲偷袭正好!” 子衿手上与他胡乱对招,被他撵鸭子上架,踩出了一个八卦阵。 待子衿刚消化了百错步,嬴左便朗声道:“照哥,现在你的魂刺可不管用了!” 话音刚落,站在子衿眼前的人,又变成了那个被嬴左称作“照哥”的冷面剑客。他哼了一声,身形一晃便从他眼前瞬间消失,随后子衿胸口一痛,却是被他绕身在后、一剑刺入了命门,“分魂第三式,阴阳晓,来!” 第四篇阴阳晓。 子衿与他演练百遍,才学会了分魂之术。冷面剑客勉强点点头:“嬴左视弱,你在远处发动当能赢他。”说罢便掠出数丈,一个旋身变作了嬴左。 子衿按照剑客嘱咐,使出阴阳晓绕身其后,嬴左却刺出九九八十一剑,没有回头便护住了周身:“对付近身,碎山剑法最得当。” 子衿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又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学碎山剑法…… 他渐渐明白过来,嬴左与剑客因为魂体归一,明明是世界上距离最近的人,却无法面对面对招,所以要将毕生武学传给他,借他的手与对方决出胜负! 分魂第三式阴阳晓…… 御剑门第五层心法碎山…… 分魂第四式鬼夜哭…… 御剑门第六层心法焚川…… 分魂第五式天遮地影…… 御剑门第七层心法蚀日…… 分魂第六式百川归海…… 御剑门第八层心法生息…… 分魂第七式南天北斗…… 御剑门第九层心法天下制剑! 分魂第八式万宗归一! 子衿不知道自己在不动尊境中究竟待了多久,只知道他手中的照夜流白从来没有停下过!嬴左与剑客不知疲惫、连番与他对招,一次次将他击杀又一次次叫他再来。那年月有一生这么长,烈日炙烤下赤红色寸草不生的世界里,他们三人不吃不睡,入耳只有击剑声! 而当他终于用万宗归一制住嬴左的那一刹那,他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檀——” 他看到嬴左冲他笑了一下,道了句“小子可也”,然后整个人都被抛出了不动尊剑境! 盛夏,晴空,玉龙山壁,祭剑台广场。子衿俯视着纪明尘,又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嬴却天,只觉得恍如前世之事,大梦一场。 嬴却天见打断了照夜流白,飞身而下。而纪明尘爬起来接住了断剑,用力握着照夜流白熄灭的残片看了半晌,突然架上了自己颈间。 李逸芝:“明尘!” 纪明尘回头幽幽看他一眼:“表哥,替我将真煌剑带回去,交给小凡。” 就在这时,看台上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众剑修齐齐低头看剑,发现自己那柄被不动尊剑吓成破铜烂铁的灵剑正在剑鞘中蠢蠢欲动,剑上白光温润如玉。有不少人心中狐疑:我的剑光什么时候变成了白月光?! 他们没想出个子丑寅卯,众剑的剑振却变得越发激昂!成百上千把灵剑齐齐飞离剑鞘,而后整齐划一地悬停在半空中,恍如无数陨星降世,遮天蔽日! “闹鬼啊!”有人吓得尿了裤子,但更多人却意识到,这是有人练成了不世出的御剑法门! 纪明尘抬头仰望着漫天白月光,眼中重新燃起光亮,扑回子衿身边守住了他的身体,仿佛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而嬴却天握紧了不动尊剑,隐隐流露出兴奋之意:“纪子矜,你还有多少惊喜要送与我?” 话音刚落,剑雨如林,朝嬴却天倾泻而去!千万把灵剑几乎将他整个笼罩起来,嬴却天双手持剑,在剑雨中左冲右突,剑光生生不息! 李鹤蹙眉——人真的可以到达这种境界么? “我听人说,你们御剑门心法不止有八层。”刘青山仿佛读出他心中所想。 “天下制剑。”李鹤亦是听说过这种传闻,准确地报出了第九层心法的名字。“但藏经阁中没有任何记载。祖师爷也不曾使出过这招数。终归只是个传说。” “现在不是了。”刘青山得意洋洋。 剑雨现在汇合成一个白色银球,将嬴却天整个包裹起来,众人连他的身影都看不清,只觉得天上同时挂着日与月,堪称奇景! 但是很快,这严丝合缝的围堵中突然迸溅出一道道炽烈的光芒,随后轰得一声巨响! 万剑陨落,众剑修纷纷上前找自己的剑,半空中只剩下披头散发的嬴却天! “不错。”嬴却天的胸膛略微喘息着,长剑点地,望着依旧沉睡在纪明尘怀中的人,“纪子矜,虽然不知你从哪儿学来的功夫,但放眼天下,也只有你我二人可以痛快一搏。今日你身体抱恙,我险胜一招,胜之不武,以后我们挑个吉日再战。” 李逸芝大喜。嬴却天言辞间很看得起纪子矜,他今日恐怕是逃出生天了! 可是纪明尘却对此充耳不闻,只抱着子衿的身体使劲摇了摇他:“阿檀,阿檀,醒醒,阿檀……”他用满是血污的手抚着弟弟的脸,“你听见了么?哥哥在这里,你看我一眼……” 子衿毫无反应。 纪明尘慌了,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心将他托付给李逸芝,混进人流里,趴在地上一同找剑。他翻了几把,统统是破铜烂铁,又抢过旁人的剑翻看,说了句“不是”便丢在一边。那人骂了句“神经病啊”,云中君充耳不闻。 人群散开了,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灵剑,可是他没有。 不是,不是,哪一柄都不是他的阿檀。 纪明尘站在空旷的祭剑台广场上,环顾四下左右,眼神失焦,像是一个走丢了的小孩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可是眼圈却是越来越红了。 林醉方才醒转,见此情景,垂着泪小声上前询问:“师父,那纪先生这桩事……” “与纪玉何干?!”嬴却天说罢,提剑上前。 纪玉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此时贪心地盯着林醉半晌。他知道林事心有个遗孤尚在人世,在江湖上找了十年无果,却不知她恰巧就是当日救下子衿的风尘女子,还差点被自己杀人灭口。他做错的事太多,索性这些小辈人各有命,如今见她有了好的前程与归宿,也聊以自慰。 他收回目光,将手上的铁龙环套在宋诗仅剩的左手上,轻声与他说道:“你小纪先生说的是对的。把我说的都忘了吧。” 宋诗听见了他的话却醒不过来,眼球微转,眼角滑下一串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