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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道别的人是你,出来第一个看到女朋友的人还是你。” 康昭大言不惭,“接受羡慕。” 土星环笑骂他脸皮比树皮厚。 老熊插话:“伊芸近几年情况挺稳定,是不是可以给他找一份不太复杂的活干?打发打发时间。苗圃好像招花农,每天掘掘地,种种草,上手容易。来了你也可以进山前最后一个看到她。” 康昭脸色凝了一霎,欲言又止。 老熊忽然问出了他的心里话。 土星环怪叫,“哎呦还是别了吧,你也知道其他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她自己其实心里也不舒服,一把年纪还是让她在家里玩吧。一天三餐,反正也不用花几个钱。” 大志打转方向盘,拐上进山的黄泥路。 “罗姨这情况有多少年了?” 老熊嘴里喃喃有声,好像真的在计算。 土星环又哎呀一声,彻底把他的思路给打断。 老熊烦躁地说:“不记得了,二三十年都有吧。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不太正常了。” 土星环忽然笑嘻嘻讽刺:“你看我正常吗?” 老熊云里雾里,转换话题说:“你刚才给她打电话?” 土星环有点委屈巴巴,“打啦打啦,但是她不喜欢用手机。没讲几句就挂我电话。” 老熊点点头,“这传统还是树洋带下来的,进山出山一定要先给家里人打电话。小昭你知道吧?” 康昭调整一下姿势。 “我还真不知道。” 老熊轻轻叹了叹,“你爸不仅业务能力好,跟你妈也是镇上有名的模范夫妻。他从来不跟你mama吵架,矛盾留不过夜,更不会带着进山。他说像我们这种靠山吃饭的人,说不定哪天老天发脾气,就把人收在深山当女婿不给回家了。所以,不要给家人留下遗憾。” 童趣的说辞成功逗笑康昭。 孩提时代,如果哪家小孩天黑还没有回家吃饭,老人们就会说,一定是被神灵召去当扫地童子了。 小的时候,康昭就发现自己跟康树洋和孔玫不太一样。 康树洋和孔玫一副好歌喉闻名遐迩,民歌唱响群山。 而他虽然拥有一副好嗓子,却不怎么擅长唱歌。 相反,康昭很早就在绘画方面表现出天赋,孔玫便将他送去镇上初中教美术的熟人老师那学画画。 美术老师说,这孩子很有慧根,要是能得到专业指导,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可是康树洋和孔玫家族里不曾有谁从事艺术。 康昭生活的小镇,二代大多继承父辈衣钵。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娃会打洞,在他当时狭隘的认知里,这种观念根深蒂固。 他以后不是像父亲一样当一名警察,就是像母亲一样当一名医生。 在他偶然从康奶奶那里听到自己是被捡来的之后,关于职业的想法更加笃定。 也许他深沉的性格就是从那时候渐渐形成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发现。 他不再愿意去学美术,而是泡在康树洋和孔玫的书房,试着去那些艰涩的专业书籍。 他开始有意无意学习模仿康树洋和孔玫,缠着让他们讲工作上的事。 当父母亲的同事来家里,他“偶然”表现出对这两门专业超出年纪的熟识,长辈们总会热情的夸赞一句:不愧是康树洋和孔玫的儿子。 每逢此时,康昭就会特别自得骄矜,也在这一刻,他觉得,他康昭就是森林警察和儿科医生的亲儿子。 康昭不知道康树洋什么时候发现异常。 康树洋也许一直想跟儿子开诚布公,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 直到有一次,康昭因为流言和同村的孩子打了架。 那些孩子笑话他,说他不是康树洋和孔玫生的。 因为他先动的手,康树洋斥责了他。 康昭委屈,娇弱的心灵再也包不住秘密,长久的疑惑爆发出来。 康树洋没有承认,也没有立刻否认,而是开始收拾东西,带他上山。 那天已经是傍晚,他们走很久的山路,在山上扎帐篷过夜。 那是康昭第一次看到山中夜色。 广袤星空笼罩大地,夏虫嘶鸣,夜鸟啾咕,树冠沙沙而动,还有许多他无法分辨的、属于森林和神明的声响。 苍茫黑暗之中,人在大自然面前显得渺小而脆弱。 康昭自然而然忘记他的烦恼。 天边出现鱼肚白时,康树洋把他带到一个地方。 那是一丛再普通不过的灌木。 康树洋说:“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见你。我脱下警服把你抱下山,刚好看到那天的朝阳。” 多年过去,康昭仍记得那天的日出。 朝阳蓬勃,森林苏醒,万物生长。 康树洋手搭他肩膀上,两人一同眺望朝阳。 “康昭,你永远记得,你是森林警察和儿科医生的儿子,是我康树洋和孔玫的儿子。” 当康树洋扑救山火意外牺牲之后,子承父志便成为再自然不过的归属。 夏夜篝火边,其他人离开洗漱,只有康昭和土星环守火。 康昭往篝火中丢几把防蚊的草,异香散发出来。 土星环用小刀削一小节树枝,木屑一片片,无聊地扑进火堆里。 康昭也无聊地观看许久。 一节树枝去了大半,短到不能再削,土星环寻找另一节树枝,刚好和康昭碰上目光。 土星环憨憨一笑,夹杂一股不符合年纪的天真。 康昭盯他许久,一言不发。 土星环纵然年纪可以当康昭父亲,心性却跟少年似的淳朴张狂,哪里受得住这么深沉的注视。 土星环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爸说的好,有问题不要留过夜。” 康昭屈起的双腿稍微调整姿势,以防发麻。 他坐定着说:“我的确有个疑惑需要你解决。——土星环,你当年为什么要当‘山老鼠’?” 康昭等着他说年少无知,或者见钱眼开,或者其他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土星环两指搓玩剩下那节短树枝,罕见地轻叹。 “当年急用钱,就走了邪门歪道。” 土星环怅然望着火堆发呆,康昭等着他最终坦白,没有心急打断。 他在桐坪村打听到罗伊芸嫁过来的年份,刚好和土星环入狱同一年。 两人又是昔日同窗,今日“伴侣”,康昭直觉两件事应当有些关联。 土星环忽然咧嘴一笑,顶着这么个发型的人,无论怎样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笑竟有莫名的辛酸。 康昭心脏骤然一缩,知道自己等到了。 土星环说:“是因为伊芸。当年我想娶她,她也同意,但罗家狮子口大开,要的聘礼很高——啊,对于我这种穷光蛋当然高得要死要死——有什么办法短期筹到那么多钱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