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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冲那男孩点点头,淡淡道了声“嗯”。那男孩还要再说什么,而骤然间,所有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让宋东整个人弹了出去,眼前天地仿佛调了个个儿,他的手动了动,想要去摸那张卷子,眼皮却好像灌了铅一般,终于昏死了过去。 从右腿传来撕裂的疼痛感,宋东尝试着撑起双臂,试图坐起身来,好让自己舒服一些。可背上仿佛背了块大石般沉重,任他如何施力竟是起不来半分。宋东扭头去看,心下骇然——公交车的车皮被生生撕裂成两半,其中一半连着锋利的钢管被压扁了,正正好好压在他的背上。看着钉在自己左臂旁的钢管,宋东也不知是该感慨世事无常还是庆幸自己命大——只差一公分,被这根钢管钉着的就不是地面,而是他自己了。 “嘀嗒”。 一滴血珠顺着钢管边缘滴下来,落在宋东额头上,他抬起头,瞳孔骤然紧缩,一个人保持和他一样的姿势趴在稍高些的钢板上,那张无比苍白的面孔赫然正是方才搭讪他的那个男孩,只是在他左侧xiong膛,心脏的位置,穿过了一小截那可恶的钢管。 “你,你……”宋东恐惧地瞪大眼睛,想要上前查看却发现自己连动都动不了。 “你好。”男孩努力咧开嘴角,在失去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宋东,不知是因为疼还是什么原因,他的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蓦然淌下两行泪水,轻声道,“真好啊,你没事,真好。” 宋东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可看到男孩伤口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人多半是没救了。男孩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宋东。”宋东道。 “宋,东。”男孩喃喃念着这两个字,蓦然笑了,“真好啊,我们的名字那么相似,我叫唐秋呢。” “唐秋。”宋东眼睁睁地看着从男孩xiong口蜿蜒流下的血却无能为力,麻木的大脑只能支配着嘴巴重复这两个字。 唐秋哆嗦着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东西,伸长手臂艰难地递向宋东:“你,你能不能帮我保管它?” 宋东接过来看,那是一个黑色钱包,里面夹着一张身份证,若干yin行卡和纸币,还有一张照片和一块叠成树叶形状的信。 唐秋虚弱地咳嗽两声,苦笑着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是打算坐到大坝,然后跳江的……你长得那么像他,太像了,我几乎都忘了上车的目的。可是,呵呵,看来老天都不想让我活下去了呀。” 宋东难受地摇摇头:“坚持一下,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坚持一下!” 唐秋的视线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微笑着道:“你会的,可是我,我不行了……那个人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爱我的人,那个钱包,是我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请你,请你务必保管好它,如果……也许不会有这一天,但如果有人来找我的话,能不能请你转交给他?” 唐秋一边说话一边咳嗽着趴倒在钢板上,嘴角沁出殷红鲜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宋东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手中的钱包仿佛比压着他的车皮还要沉重。唐秋的手软软地耷拉下来,宋东终于按捺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怒吼道:“为什么?!” 头顶上传来一个带着哭腔,喊到沙哑的熟悉声音:“宋东,宋东!是你吗,是不是你?!” 是乐天!宋东大声唤道:“乐天!” 乐天急得跳脚,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对医护人员吼道:“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他在那里,他还活着!”说罢不等工作人员回应,几步冲过去,徒手试图搬开那扇巨大的车皮。 “别犯傻了!”豁牙婆怒斥着将他拉回来,“一边呆着去,别在这添乱!” “我没有添乱!”乐天奋力甩开她的手,再抬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压在里面的是我爱的人,你叫我怎么一边呆着去?!” 豁牙婆震惊地睁大眼,想说什么又强行压制住了,终于摇摇头,一甩手,不再管他了。 消防员cao纵着起重机小心地将那块巨大的钢板拎起,一道刺眼的阳光顺着缝隙照射进来,宋东抬手挡了挡,放下手时便见乐天的一张大脸摊在自己面前,眼眶里泪水滚来滚去,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样。当看清宋东血rou模糊的右腿时,乐天再也忍不住xiong中,放声大哭起来。 宋东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乐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你放心,如果你瘸了下半辈子我就给你推轮椅!” 宋东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却听耳边消防人员惊叫道:“快来人呐,大夫,大夫!这边有个小伙子快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物课上,老师讲到染色体和性别差异的关系,乐天突发奇想,举手大声道:老师,什么是zuoai? 生物老师十分尴尬:呃,你父母没……呃,好吧,让我们用生物学术语来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生物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堆染色体,并形象地解释了基因是如何交换的,最后总结道:从最本质的角度来说,zuoai就是交换信息,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乐天恍然大悟:懂了! 回家后,乐清问儿子:今天上课学什么了? 乐天兴高采烈:我今天和生物老师zuoai了! ☆、病房 消防人员惊叫道:“快来人呐, 大夫,大夫!这边有个小伙子快不行了!” 宋东霍然抬头, 只见一群人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为首的大夫一番努力之后还是沉重地摇了摇头, 人群中隐约传来不忍的叹息声。宋东死死捏着手里的黑色钱包,定定地注视着那男孩, 直到他被抬走, 再见看不见,他依然看着那个方向,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你在看什么?”乐天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好奇问道。 唐秋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汹涌情绪, 双目无神地道:“他还在看着我呢。” “什么,他是谁?”乐天以为他被车祸吓傻了, 十分担忧。医护人员抬了担架过来,将宋东小心放在上面,乐天一路紧随,要上救护车的时候却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 是一只黑色钱包。宋东又惊又累,躺在担架上沉沉睡着了, 乐天打开钱包粗粗看了眼,视线略过身份证上的名字时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匆忙之下却并未放在心上,随手将钱包塞回宋东兜里, 跟着救护车的警笛声前往医院了。 所幸钢板砸下来的时候宋东下意识地做了个缓冲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