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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说了句:“对不起。” 成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他。 容玦继续道:“这次是他自己动手的吧。” “没错。”他回答得很干脆——这并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他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说:“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可惜到最后还是我太自以为是。” 他低下头,自嘲一笑:“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捡到的一个玩具那样,高兴的时候他就玩上一会儿,不高兴的时候就把我扔在一边。” “但我是个人,并不是他所认为的玩具。我想离开的时候,当时他是不是在想,一个玩具怎么会伤得了它的主人呢?呵,我自然没有如他所愿。” “但是现在,我越来越猜不透他了。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容玦察觉到了他身体的颤抖,张了张嘴,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一句:“或许,他只是想挽回你。” “挽回?”他无声地笑了起来,就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那样。 容玦说:“对。” 成珏俯下身将圆子放在地上,它看了他一眼,随后甩着尾巴离开。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疑惑地开口:“世上为什么会有‘挽回’这个词语?” “嗯?” 成珏转过头来,眼神定定地看着他:“我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为什么直到我走了,他才想到‘挽回’?” “别人都说步履不停地向前走实在太累,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一直站在原地等的人才是最累的。” “尤其是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回头的人。” 成珏在外面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下决心进入容庭的房间。 此时已到深夜,大概是已经处理好他伤口的缘故,原先的那群人已经离开,如今仅有两个保镖守在门外。 成珏的个子不高,一米七九左右,而那两人的身高早就过了一米九,像两堵rou墙似的,小臂上肌rou发达得把衣服也撑到变形,因此他只能仰视着他们,半晌无言。 那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须臾后,他们各自往两边挪了一步,顺手轻轻地将门打开。 成珏放缓了脚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室内的一切对他而言既熟悉且又陌生,他的心头突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情绪,眼睛微动,朝四周看了一会儿。 隔了好久,他才将视线移到那张床上。 容庭正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眉头紧皱,而右手裸露在白色的被子上,手背插着针,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憔悴。 他走过去,找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一手托腮,静静地打量起他来。 前几天的成珏从来没有好好打量过容庭,现在这么仔细一看,单单脸就比以前瘦了很多,形容枯槁,眼周是一片青黑色,嘴唇干燥得几近皲裂。 这时,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得愈发明显。 他立马侧过头不去看他。 隔了一会儿,待情绪渐渐平稳之后,他才转回头,就见他的嘴唇微不可见地蠕动着。他犹豫了一下,遂将耳朵凑过去听他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好......好渴......” 成珏走到饮水机前面接了一碗温水,随后重新坐回他的旁边,用调羹一勺一勺地喂进他的嘴里。 水逐渐见底,他将碗搁在床头柜上,却听见容庭突然来了一句:“成珏。” 这个声音不似刚才那样干涩沙哑,就像是寻常他叫自己的名字那样。 成珏本拿着的碗差点因为手滑而摔在地上。 他没有应声,只是伸出手试探了下容庭额头上的温度。 guntang的。 确实发烧了,连脑子都烧坏了。他想。 然而容庭仍旧坚持不懈地叫着他的名字。 “成珏。”这声夹杂着兴奋。 “成珏。”这声夹杂着焦灼。 “成珏。”这声又夹杂着失落。 ...... 一次又一次。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读起来有这么多抑扬顿挫的语调,无奈地揉起太阳xue,终于应了声:“我在。” 容庭再无任何的动静,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此时容庭的眉头竟舒展开来,而嘴角略微上扬——就连闭着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流淌出欣喜来。 成珏从椅子上离开,正要走去浴室,然而身后的容庭在此时蓦地来了一句:“阿珏,别走。” 话音刚刚落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气息绵长的叹息。 他愣怔地转过身去,看着床上仍然闭着眼睛的容庭,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从浴室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条用凉水打湿的毛巾,折叠成了长方块的形状,正想将整面儿覆盖在容庭的额头上,未料到他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 成珏面上并未露出过多惊讶的表情,镇定地将毛巾一把拍在他的头上,随后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容庭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轻声说了句:“成珏。” 他点了点头。 容庭突然笑了起来,似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这应该又是一个梦吧。” 他并没有说话。 “你来看我,我很开心。即便是个梦我也会笑醒的。” “之前我还梦见你就走在我的前面,而且我离你很近,真的很近,但是我怎么也追不上你。” “于是我只能一个劲地在后面喊你的名字。” “我喊了很久很久,只觉得喉咙都要被我喊哑了。就在这时,你突然停下脚步,终于回应了我。” “可惜你正要转过身的时候,我却醒了。” 成珏看着他,补充了句:“你现在还是在做梦。” 容庭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片星空,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笑着说:“真好。” 成珏有些疑惑。 “现在这个时候,也唯独只有在梦里,你才会理我。” 成珏不动声色地按住他额头上的毛巾,命令着:“头躺正,别让毛巾掉下来。” 容庭依依不舍地将自己的视线从成珏身上移开,随后道:“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但是这三个字实在太虚浮了。我没有勇气开口,即便我说了,我想,你也不会接受我的道歉。” “嗯。”成珏简单地应了句。 容庭苦笑了一声,说:“我一直想让你回到我的身边,虽然我用错了方式,但是我不后悔。” 成珏平静地说:“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加恨你。” “恨我?”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不是经常听别人说,因爱生恨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