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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回来我便睡着了。而今早苏醒之时,百大爷便……便是这么一副样子了……” 方清清面色青白道:“应当是百大爷出去时遭人暗算或者招惹了什么东西,以致被这些百足虫缠上了……否则百大爷与飞扬同一帐篷,飞扬怎地没事?” 任飞扬不禁再次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腿都软了。 “查,让影子去彻查!”温宁安说着向前迈了几步朝方清清道:“方姑娘,可以给我打一盆guntang的热水么?” 方清清颔首,随即风风火火地奔了出去。方清清跟随左军四处征伐多年,早已习惯了行军生活。手脚麻利办事积极,再加上性格好,大伙儿都宠着她,因而其中一个副将随即拦住了方清清,自己帮她去提水了。 热水很快便被端了上来,温宁安走到了百大爷床边伸手将其中一条蜈蚣以食指和中指夹了出来。 “将军!” 温宁安面无表情道:“百大爷死后不该是这个样子。” 将手中的蜈蚣扔入了热水中后,温宁安伸手毫无惧色地继续夹,虫子在抽离rou体时发出了“嘶啦”的瘆人声音,虫子身上还勾着rou渣,但温宁安依旧面不改色,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任飞扬默默地看了给百大爷清理尸首的温宁安一会儿后,也走到温宁安身边与他一道将这些瘆人的虫子给挑出。 “左军的人又岂会害怕区区一条虫子?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一干将士便这样围在床边,为百大爷做最后能做的事。 京城内已是秋分时节,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一日比一日低。 此刻封骐便是披着有些许厚度的外衣坐在御书房内的桌案前,披着一叠又一叠,仿佛永远批不完的奏折。 封骐眼底毫无色彩,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挥舞笔杆的动作,看起来竟无比地认真。 福彻站在一旁心道,皇上最近似乎……变了。早睡早起饮食固定,勤加练武偶读兵书。早朝既不迟到也不缺席,更是专心朝政每日清掉了一半以上的奏折,老丞相在看向封骐时眼神都不一样了。 福彻蹙眉,微微摇了摇头。这样沉默寡言的皇上反而让他觉得不安呐。 封骐如今看着的奏折是关于摘星楼兴建的汇报,摘星楼是之前封骐让工部建来赏夜玩乐的。封骐看了一会儿,在底下写了一行撤销工程的横批。 工程的银子可以给近日水患临头的丰州,还有遭遇蝗灾的睦杭村…… “皇上,骏王爷求见。” 骏王爷,封骏,封骐同父异母的弟弟,因性子浪荡风流成瘾,几乎日日流连花楼与沉迷诗词美酒,因而封骐倒是不忌惮他,年年赏赐也不少。 “参见皇兄,皇兄万岁安康。” 封骏言行举止皆透着轻佻,鼻挺唇薄,手持着一把玉骨折扇,双眼微微上挑,倒是风流倜傥佳公子。 “来了也不通知,朕也好让人去接你。” 便直接这样纵马闯进来了…… “无妨的。”封骏眨了眨眼道:“皇上日理万机,倒是无需为臣弟费心了。” 封骐摇了摇头,放下笔杆问道:“这么火急火燎地入宫,所为何事?” 封骏从怀中抽出了一个蜡丸与信笺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封骐道:“皇上请过目。” 封骐扫了一眼后,眼眸随即转暗。 蜡丸传递的是一个情报,说的是泉州余千足已悄悄入住幽州王王府。泉州余千足与余千手乃师兄弟,拜的是同一个师傅,也一样令人闻风丧胆。而信笺则是幽州王给封骏的问候,字行里间透着邀请,似乎是想与封骏合作。 “臣弟斗胆猜测,幽州王忽然传信予臣弟应当是为了臣弟手中的西南军,毕竟臣弟除了西南军,也无其他可图了。而为何忽然对臣弟的兵马感兴趣,应当则是……” 剩余的话封骏不适合说了,因而并没有点破。 “朕知道了。”封骐将蜡丸与信笺扔入了身旁的火盆中。 封骏从西南远道而来,虽然以往已游了京城无数遍,但如今仍旧急着要离开。京城的花楼与诗画小筑无论取了多少遍都不会腻,尤其是那招悦楼,滋味简直不言而喻!唯有一个字,妙! 封骏正想告退,封骐却挥手制止了。 “旅途一路辛苦了,何不坐下先喝杯茶水,吃些点心?” 封骏心底疑惑,这还是封骐第一次让他留下嗑聊。 下人端上了一盘又一盘精致的点心。封骏靠坐在软榻上,倒是愉快地吃起了点心。 “骏王爷。”封骐摇动着笔杆道:“你多年以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如何讨人欢心应当是非常得心应手了吧?” “回皇上,这是自然的!”封骏得意洋洋道:“不怕皇上笑话,只要是臣弟想要的人,便没有哄不到手的。” “那么……”封骐干咳了声,装作不在意般问道:“朕就随口问问,若是表面随和温柔,但实际脾性气节高傲又倔强之人,应当怎么追?” 啊,温将军啊。 封骏装作不知情般笑道:“无论何种人,投其所好便是了。” 封骐补充道:“若是这人原本喜欢着一个人,但那个人做了一些过分的事伤害了他,致使他离开了,这样应当怎么挽回?” 封骏想了想,慎重道:“皇上多虑了。既然皇上都说了,原本便喜欢,那么如今也应当依旧喜欢着的。只要温柔待之,迟早都会重新在一块儿。” “当真如此简单?”封骐挑眉。 “是的,温柔待之。”封骏明白自己的皇兄是个怎么样的人,因而强调道:“温柔待之并非给予自己认为好的,而是给予对方喜欢的,这便是臣弟所说的投其所好了。长此以往,那人绝对无法抵抗。” 封骐微微摩挲着下巴。 温柔待之,投其所好…… 众将士将百大能的尸首好生安葬后,四周早已暗了下来,太阳已然落山入夜了。 温宁安躺在自己主帅帐篷内的舒适大床上,四下无人,忍不住便露出了疲惫的神情。眼眶逐渐有水汽氤氲。 那可是,与自己情同父子的人啊。 温宁安在出发之前,风忽然便有些大了,封骐将身上的外衣取了下来披在了温宁安身上。这个大衣便随着温宁安一路来到了风州,如今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床头。 温宁安将之取过盖在自己身上,囊住了自己的头,整个人也几乎蜷缩在那大衣里头。 明黄雕龙的大衣上仍旧残留着封骐平日熏的龙涎香,经过了几日仍旧有淡淡的味道。虽然难以觉察,但…… 夜逐渐深了,有寒风吹入了帐篷内,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了巡逻兵整齐的步伐声与铠甲沉闷的声响。温宁安抱住那大衣,沉沉地睡去了……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