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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身。” 萧四无的神色是倨傲而无礼的,“这院子是我的,我让你走,你就得走。” 尤离道:“你就这么在意我说你破不了傅红雪的刀……” 萧四无道:“根本没有人能说我破不了他的刀。” 尤离摇摇头,“好,是我轻言,四公子恕罪。” 萧四无看着他微低的眸子,“大战在即,也就是你这么清闲,在这里晃悠什么?” 尤离苦笑,“四公子明知是我资历浅,又无能,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这么清闲,何必取笑?” 他递过信封,“血衣楼给我来了信,不过四公子放心,他们不知我在巴蜀。我写了回信却不知怎么给他们,四公子有什么办法?” 萧四无道:“良楼主真是拖家带口,我早听说血衣楼里莺歌燕舞好不热闹,良楼主男女通吃,艳福不浅。” 尤离忙道:“四公子快打住,血衣楼里……一哭二闹三喝药,搞得我焦头烂额,何来艳福……” 萧四无似笑非笑,一手拿了过去,“明日潜堂有探子回燕云,我让他绕路去一趟九华。” 尤离拱手道:“多谢四公子——” 萧四无又是冷哼,“有求于人就这般,良楼主很会左右逢源。” 尤离叹气,“四公子又说笑了。” 萧四无抬脚欲回房,忽傲然一笑,“这回可算欠我人情了?” 尤离深觉这人小气至极,陪笑道:“是。” 萧四无便利落转身,“慢走不送!” 蔷薇花谢又归来 他在梦里哭了。 换句话说,梦里的他正在哭。 他看上去只是睡得不安稳,却也不像是很痛苦,就如梦里的他,哭得也还不是很激烈。 梦里的燕南飞重演了被白云轩一剑穿胸的情景。但是四周的光线很耀眼,看不见那个补了一剑的恶毒女人,却看得见燕南飞最后抬头时的眼光。 人之将死,本该是暗淡的眸子,却在最后一刻盈盈发亮。他好像很想说点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就那样倒在了傅红雪怀里,无声无息,就闭上了眼睛。 这个梦境无比真实,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消瘦轻盈的燕子,掠过燕南飞胸口的红艳花朵,抖开天地间萧瑟的风,决绝地飞走了。 傅红雪在自己这个梦里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声音。怀里的人还有体温,白色的衣服还整洁,只要掩住他胸口的暗红,就可以假装——他只是在他怀里睡着了。 仿佛是多久之前? 燕南飞沉着脸赶回来,傅红雪问他:“人呢?” 燕南飞略尴尬地扭头,“那女子轻功在我之上,让她给跑了。” 傅红雪心里冷笑,燕南飞的轻功,怎么会让那金玉使跑掉?但当时的傅红雪也未多想,只当燕南飞一时大意,毕竟对面是个很有风韵的美人,对不对? 还有不知道何时, 燕南飞雪青色的衣襟在风中一荡,声音很轻松—— “黑刀和蔷薇剑,哪个更厉害?” 傅红雪当然觉得黑刀更厉害,所以不回答他。 徐海的中秋,两人同倚高阁,看着尤离和江熙来在院里跟秋小清荡秋千。 燕南飞坐在栏杆上,打趣傅红雪大好的中秋节在这里吹风。 傅红雪就是想跟他站在一块儿而已,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知道了为什么,却也没有告诉燕南飞。 现在他很想告诉燕南飞,但是蔷薇剑已经落地,孤燕已经飞走了—— 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比如时间永远在流逝,你我永远在衰老,明天的太阳一定会来…… 再比如,人死了,就无法活过来了。 所以傅红雪不哭,也不撕心裂肺地喊。 因为他无论做什么,燕南飞也不会活过来了——死了就是死了,上天真的是这样残忍,不会给他怜悯,也没有奇迹。他的黑刀杀过那么多人,他已经见过多少次的鲜血,此刻他看着燕南飞胸口的血,突然希望自己是个瞎子。 或者是个傻子,或者,世间从来没有傅红雪也好。 蔷薇花谢不归来。 蔷薇花谢不归来—— 蔷薇花谢不归来!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傅红雪,你又是一副木头脸。 在下的剑,若是遇上恶人,便会花魂绽放。 傅红雪,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出去转转? 我第一次杀人,也是这样的雨天。 傅红雪,中秋佳节每年就一次,你就浪费在这里吹风了。 是,他们这似乎是第一回同过中秋,就站在一起吹着风,度过了。 他以前曾说江南很好,甚至想要埋骨江南,所以傅红雪突然想下一年中秋约他去江南。 要怎么约?傅红雪不知道,也想不出来。所以只好再议。 但是他没有机会了。 燕南飞闭着眼睛,脑袋靠在他胸口,傅红雪已经坚持了这个姿势很久,身体都麻木了,他感觉不到燕南飞的心跳,感觉不到燕南飞的呼吸—— 这个人曾经多少次在他耳边说话? 傅红雪—— 傅红雪,你—— 傅红雪,我们—— 傅红雪,你要不要—— 他笑起来纯净而明媚,完胜自己的冰冷模样,蔷薇剑红艳亮丽,其实是多么好看的一把武器。 但是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都没有了—— 直到燕南飞的身体失了温度,开始冰冷,周围下起雨了,不不不—— 这雨好像从决斗开始就下了。 只是没有人在意。 怎么还要下雨呢?怀里已经那样冷。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哭。因为雨水那么冷,泪水那么烫。这种哭泣空洞沉默,眼睛都不用眨,泪水自行滚落着,漫延出的温热线条瞬间就被淹没在雨水的冷酷路线里。 喂—— 燕南飞。 傅红雪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很少叫他,总是燕南飞先开口叫他,他再简短回话。 但是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燕南飞—— 要怎么样,你才可以醒过来? 他是知道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醒过来了。 这个梦里只有他一个活人,和他怀里的一个死人。 好像没有雨声,没有风声,却喧喧嚣嚣,震耳欲聋。 他的胸口杂乱无章地,没有任何规律地,胡乱起伏着。他抓着燕南飞的肩膀,却知道这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化为白骨。 上天何止只是要他知道这些? 上天又岂止如此冷酷残忍? 不单是昔日的笑容欢语永远地成了过去,此时,他死去之时的神色,这样苍白的脸和单调的表情,闭上的双眼,挺拔的眉毛——这弥留之际最后留下来的一切,上天也不会留下。 再也没有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