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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都不能全身而退,何况—— 寂静的药房里逐渐有了咕嘟咕嘟的沸腾声音,有阴影自身后拢上他,气息起伏不定,似有慌乱。 蓝铮低声道:“你不会投了毒罢……” 尤离嗅着清苦的药气,起身靠在墙上,“我没那么蠢。” 他审视蓝铮微蹙的眉头,“出事了?” 蓝铮有点沉重,“方才我百鬼潜行送了情报出去,回来时被人盯上了。” 尤离亦皱起眉头,“谁?” 蓝铮道:“屠本原,百晓生手下历练过的药人,武艺不俗,应该是在看守密库的,今早就有点太过热情地跟我打过招呼……” 尤离道:“既然该在看守,怎么会遇见你的……” 蓝铮道:“可能是巧合,可能是奉命要注意我的,也可能是想抓住我的把柄,没准是明月心的人……” 尤离有些紧张,“所以你用什么理由打发他的?” 蓝铮道:“我说有点着凉,来药房找点药。” 尤离道:“搪塞过去了?” 蓝铮道:“他没纠缠,也不是很严肃怀疑的样子,怎么说——反正很怪。” 尤离低头抓起一把药末,“你的意思是……处理了他?” 蓝铮摇头,“那样就打草惊蛇了,如果真的是盯上我,这么快就死了,不就等于——” 尤离冷笑,“好,我知道了,不管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专门盯你的……留着都很危险。我来想办法,你忙你的罢。” 蓝铮颇为担心,“你——” 尤离道:“放心,不会贸然出手。先说,你传的什么情报?” 蓝铮道:“万里杀想突袭苍梧城,我让他们先按兵不动,等部署和守卫情况都摸清了再说不迟。” 尤离点头,从柜子里取了药给他,“给,拿着回房,做戏要做全。” 蓝铮微微一笑,“看你还是这么谨慎我就放心了。”说着递给他一纸条,“此地不能多说,情报传递的方式都写给你了,阅后即焚。” 他拿着药包转身,尤离忽又问一句,“你和公子羽一起来的?” 蓝铮停了脚步道:“自然。” 尤离看了药罐一眼,“什么时候来的?” 蓝铮道:“今早。” 尤离熄了炉子,淡淡道:“好,知道了,你一切小心。” nongnong的药汤闻起来苦涩无比,端在手里倒很暖,升腾的热气有些熏眼睛,因离萧四无的房间并不远,直接端去就好。 尤离脚步匆匆,前方有个黑色人影逼近,看不清是谁,手里的灯笼光芒低弱,朗声喝住了他—— “什么人?!大晚上的干什么呢?!” 昏黄的光线接近着他,热气迷蒙下的双眸本能地因那光而微缩,脚步一停身形一晃,药汤险些洒出来。 “在下良景虚,给四龙首送药。阁下是?” 夜风一起,撩起尤离耳边碎发,眸子好像比灯笼的光还盈盈,那人目光一怔,顿时收了颇为无礼的语气,“在下屠本原,刚换班回来,唐突了良堂主。” 尤离道:“哦,屠兄台,幸会幸会。只是药凉了伤药性,我得快去,不能跟兄台多说了。” 屠本原忙点头哈腰,笑着道:“是是是……哎——良堂主!” 尤离侧头,“怎么?” 屠本原问:“堂主是从药房出来的,不知方才蓝护法是不是去过?” 尤离道:“是,蓝师兄拿了点药就走了。” 屠本原笑道:“原来蓝护法和良堂主是师兄弟,在下深居简出,果然孤陋寡闻了。” 尤离道:“那么我便去了,屠兄台自便。” 屠本原看着他被夜色染上的背影,眯了眯眼—— 五毒的人,腰都这样好? 夜色中苍梧城肃杀凛凛,似有煞气动荡,自杜云松和马芳玲献此城于青龙会,夫妻二人也甘为犬马。城主现归萧四无所有,虽然地处荒凉燕云,风沙肃肃,城中风貌亦自有狂放之格,精致当然尚不如血衣楼,风光更难与新月山庄比肩,其中却有稀宝秘法无数,多有异草奇药不能适应燕云恶劣气候,但保存之法严谨妥帖。 正是青龙会中人炼制邪功的佳地。 尤离看过杜云松马芳玲等人,神色自若地四处看了看,怪石嶙峋,风沙遍地,风声听着像鬼哭狼嚎,实在是个鬼地方。 见了几个生面孔,还有屠本原眯着眼睛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唯不见慕容英,略微一问方知他白日里醉心练剑,从不近人,尤离也无甚兴趣和那沉默寡言的人多舌,在城中的书阁中翻阅了半日毒典,却看见那人阴沉着脸进来,叫退了阁中守卫—— 二人皆略惊,尤离低头道:“慕容先生。” 慕容英淡淡一应,抖动的气息让尤离一目了然,“慕容先生气息不平,是练功遇到了什么问题了么?” 慕容英知道尤离善医,自知瞒他不过,却只道:“无碍。” 尤离也不纠结于此,“慕容先生是来看心法还是剑法?” 慕容英道:“天魔七剑已足够,其他剑法皆无用。” 尤离从架子上抽了一本心经给他,“先生内力起伏不停,这本心法有助静气,先生可以看看。” 他并不能跟他说太多话,虽然明月心那日意用殇言问过他几个极端危险的问题,也都得到了让她满意的答案,但是贸然接近一个他本陌生的人,这种反常的行为就不行。 而尤离心心念念着萧四无那本有问题的大悲赋,等到他真的练出了问题,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把黑锅栽到他头上。若只一味装称自己不知它有问题,明月心又要去叶知秋那里探究真本了。 而这个倒霉鬼,一要能接近萧四无,二要本身有一定地位和权利。于是他本能地想到慕容英。 心事重重地出了门,再不回顾。 又喂了自己一颗殇言。 如今他的记忆力真的变得越发好,殇言侵蚀了他最想记住的人,却让他对那些随意的景色和微不足道的东西过目不忘,现在看来这倒是好事,至少他走过的地方,守卫几人,面朝哪向,布局如何,都留在脑子里。 他用了两天时间,明察,暗探,将城中布局设防窥了个大概,绘在两张方纸上—— 蓝铮那夜是去后城岗哨之后的杂屋交了情报给押车送水之人,除此还有午后驻守那蜿蜒曲折长路中途,腰系绿璎的中年守卫,以及门外大路上每隔五日才来一趟的西域货商…… 他不知道明月心究竟多依赖殇言,只担心仍旧会有什么试探陷阱,为多一重保险,还是城中二人那里皆送一份。 诚然,他现在也不能对蓝铮太热情,平常的相见,问候,寒暄,再无其他。萧四无卧床养伤,倒省了不少心,虽不能毒死他,让他好得慢一些还是可以的。 午后慕容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