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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罪。” 魏俨拂尘一甩道,“世子爷安好,陛下便能放心了。” “我多有不便,便不起身相送了。如此,便有劳父亲代为送客了。”燕崇转头对靖安侯道。 靖安侯目下一闪,转而望向魏俨和冯仑。 冯仑这会儿成了锯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魏俨则闻弦知雅道,“世子爷安心养病,咱家与冯大人便先告辞了。” 燕崇轻点了一下头,裴锦箬则敛下眸子,蹲身相送。 靖安侯引着两人出去,门边的绿枝则将门掩上,无人敢怪罪,毕竟,燕崇如今可是“见不得风”的。 待得屋内光线一暗下,床榻上原本坐得笔直的燕崇却是再也撑不住了,身形一软,便往一旁栽倒。 见他不过三两句便将人打发了,又一直保持着那姿势,一动不动,裴锦箬便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不妥,这会儿瞧见他栽倒,即便心有所备,还是骇了一跳,面色一变,便冲上前道,“伤得很重?” 燕崇睁开眼,视线有一瞬的模糊,过了片刻,才瞧清楚她的脸,泪盈于睫的眼,他白成刷纸的脸上咧开一抹笑,“还死不了,不会让你当了寡妇。” 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插科打诨。裴锦箬咬着牙,“你闭嘴!” 又是贯穿伤,这回,却比上一回还凶险了许多,上回,只是肩胛,这回,却是胸口,若再偏上两寸,只怕就要危及性命。而且,外翻的皮rou,隐隐有挤过的痕迹,看来,又是有毒。 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刚要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来,触目惊心,若换了从前,裴锦箬只怕早吓得不知所措了。只是,大抵是习惯成自然,这才能这么淡定地帮着他上药包扎。 只到最后,她自己亦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眨眨眼,便有水珠坠落,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燕崇自己亦是犹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一张脸面色苍白不说,更是满脸的冷汗,即便是唇瓣亦是失了颜色,偏他还不痛不痒一般,冲着她笑将起来,“绾绾这手艺越发娴熟,往后,是不是可以开个专治跌打损伤的医馆?” 裴锦箬瞪着他,眼里的泪汩汩而下。 见她这般,燕崇只有投降的份儿,“姑奶奶,你别哭!我这也不想伤着,只是那些刺客猜着了我的身份,居然更像疯狗一般咬了上来,我这才不小心着了道,不过能够过了这一关,便也算反将他们一军了,这刀子也不算白挨。” 裴锦箬抬手一抹眼泪,双眼红彤彤的,神色却很是倔强,“你少糊弄我,这事儿能就这么完了?” 燕崇默了默,“萧綦这是想要一箭双雕。” 两人都是沉默下来。 燕崇受了伤,方才又一直紧绷着心弦,这会儿,心神一放松,困意便是翻涌上来。 “今日,冯仑无功而返,萧綦却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想法子。最迟不过明日,他一定会在皇舅舅面前进言,我这疹子,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好了……” 燕崇合着眼,声音缓缓低落下去…… 裴锦箬探手一触他的额头,果真是guntangguntang的,她一边如他所说的,娴熟地照看起因伤发热的他,一边凑近望他脸上那些红斑。 做得可真够逼真的,这般近瞧着,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她早知道他手底下能人辈出。就说那个派来假扮他的暗卫,不只是身形效似他,还会一口绝佳的口技,能将人的嗓音,乃至动物的叫声,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若非冯仑执意要掀开帘帐,就隔着帐子,裴锦箬全然有把握能瞒得过去。 不过……也幸好,他赶回来了。 如今,她也再不用一个人独自撑着。 虽然受了伤,可他回来了,就安然躺在她身边,这,便足够了。 也只到了如今,她才明白,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离不开他了。 趴伏在他枕畔,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睡颜,抬起手,手指虚空地勾画着他的轮廓…… 直到他额头的温度降了下来,不再烫手,且呼吸也不再粗重,终于睡安稳之后,她便也有些撑不住了,眼皮重得厉害,连挪动都不及,就就着那姿势,在他枕边趴着,便这般睡了过去。 自从他离开,她亦是多日未曾睡好,直到此刻,方得安心入眠。 ------------ 第461章 入宫 这一睡,便直到翌日清早。燕崇先醒来,他自来敏锐,头一下便察觉到了身边有人。 转过头,果不其然,便瞧见了趴在他身边,睡得香甜的裴锦箬。 屋内的灯早在半夜时,就熄了,不过,连着下了几日的雪,外边儿的雪光正亮,却也衬得屋内光线渐明。 燕崇望着裴锦箬的睡容,双眸中乍起的利光倏然褪尽,像是揉进了月光一般的柔和,抬起手,将她颊边的乱发捋到了耳后,目光落在她眼下显而易见的暗影时,微微沉黯。 她嫁他这么些年,竟是没有过过几日真正舒心的日子。 指下的人儿微微一动,燕崇目下闪闪,收回了手。 下一刻,裴锦箬果真缓缓醒转过来,还有些惺忪睡意的眸子在对上燕崇的黑眸时,瞬间清明过来,下一个动作,却是伸手直探燕崇的额头。 一探之后,便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烧了。我怎么睡着了呢?”后一句,带着满满的懊恼,她许是想着要照看他一整夜的。 燕崇却是从一开始目光便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半分,闻言便是笑道,“放心吧!我身体壮得很,这么点儿小伤,没两天就又生龙活虎了。倒是你,怎么趴在这儿便睡了?”说着,抬起手,触了触她的脸颊,都起了红印子了,燕崇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裴锦箬这才察觉自己竟这么趴着便睡着了,正要起身,谁知,却又栽了下去,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道,“腿麻了。” 那样趴了一夜,不麻才怪。 燕崇又是心疼又是好气,正要如同往常那般起身将她抱上床,裴锦箬却好似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忙道,“你别起来,小心伤口,我自己能行。” 燕崇也知道眼下不能逞强,倒是果真住了手,看着她一壁龇牙咧嘴,一壁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腿脚。 “天色还早,可要再睡会儿?左右也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