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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动作,都会让这个铅锤在你的脑袋里横冲直撞,不论站着、坐着、躺着……颅腔深处的钝痛都不会停歇半刻。 这才是真真正正“脑子被挖空”的感觉,以至于它疼起来的时候,弥漫在整个脑室的痛楚会让人根本无法分辨痛点究竟从何而来。 林沛然灯也不敢开,努力控制着自己发出来的动静,黑暗中的一切都模糊着,不知是因为呕吐带来的生理性泪水蒙糊了他的眼睛,还是因为太难以忍受的痛苦已经令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忍一忍,再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挺过去…… “啪”地一声,卫生间的灯却猝不及防被人点亮。 林沛然瞬间被巨大的惊慌失措笼罩。 这突然到来的光明,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龟缩在黑暗中的某种丑陋怪物。光明会刺伤他,他恨不得把自己深深埋进地缝里,埋进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暴露在光的下面。 林沛然颤抖着抬起头,一片朦胧的视线里,镜子上映出他惨白的脸,和站在门口的、他背后的郑文轩。 林沛然的心在那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把,说不出是慌张还是委屈。 悲苦、自责、顾虑、胆怯、恐惧……口腔里酸苦的味道伴着纷杂的情绪全部涌上头顶,他睁着眼睛,两颗圆滚滚的水珠在地心引力的召唤下落进黝黑的下水洞口,像是洗脸水,又像是他眼中的泪。 郑文轩看着这样的他,心里猛疼了一下。 林沛然抢在他之前开口,抱歉对他笑了笑,说:“啊……不好意思,是不是吵到你了?” “……”郑文轩回神,皱着眉快步上前,抚他的背,给他顺气,手劲儿轻得好像他稍微用点力拍,林沛然就会散架似的,“你没事吧?是肠胃不舒服还是怎么?怎么不喊我呢?” 林沛然想回他,但也只勉力摆了摆手。他不敢看郑文轩关切的眼神,那会让他所有的理智溃散,会让他所有的软弱和委屈都被揪出来。 他怕自己一放松,就什么都招了。 郑文轩帮着他洗洗弄弄,忙活了好一会儿,林沛然总算不再吐。 他让林沛然躺回被窝里歇着,又哄着林沛然吃了胃药,瞧他蜷缩在床上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小半张脸、眉头凝着深愁似的化不开,歉疚就如海浪般一波一波冲击着他的胸腔。 郑文轩手臂撑着脑袋,在边沿侧躺下来,探了探林沛然的额头,跟他道歉:“都是哥不好,下次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别吃了又难受……好像还有点烧,说不准是急性肠炎,要不一会儿我背你去医院挂个水?” 林沛然往前拱了拱,蹭进他怀里,乖巧缩成一团,声音又闷又软,“不用麻烦,明儿就好了……” 郑文轩说不出话来。 刚才林沛然趴在那里吐逆的样子,让他直觉林沛然一定很不舒服。 以前,这人擦个碘酒都能被蛰得哭鼻子,郑文轩天天笑话他是大姑娘,可他现在,肠胃闹腾成这样,居然可以憋在厕所里一声不吭。 郑文轩开灯时,心情不知道有多复杂。 此刻林沛然老实躺在他身边,也是安安静静的,服帖温顺,带着小心惶恐的、不敢流露出来的讨好意味。 郑文轩大概知道他在怕什么。 这傻子……他又不会因为被打扰了睡眠就嫌弃他。 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酿成的苦果,是他一次次把林沛然推开,才让林沛然如此卑微地对待他们两人所遇到的所有事,不论大小,只要会有丁点被厌恶的可能,就自发用最低的姿态趋利避害,乞求不要被抛下。 “明天我不上班了,在家陪你,你一人呆着我不放心。”郑文轩说。 “你别……”林沛然闭着眼睛,眉心拧成一团,“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你工资本来就不够用,再扣扣还有钱么?刚被贬到下面还不奋斗,怕不是不想上进了。” 郑文轩无话可说。 他叹了口气,给林沛然掖了掖被子,“……那你这两天别去工作室来回跑了,要做曲子就用我的电脑,我Cubase和音源都有,开机密……额,密码是‘晚安’,小写拼音。” 林沛然“嗯”了一声,慢慢地好像睡着了。 …… 第二天,林沛然久违的赖床,郑文轩都要出门上班了他也没起来。郑文轩以为他还是不舒服,也就没叫醒他,让他好好休息。 门阖上的时候,床上的林沛然就睁开了眼睛。 他磨磨蹭蹭翻出药来,乱七八糟塞了一把,又回被子里躺了一会儿,觉得好受点了,才换掉睡衣出门。 上次坐诊的老中医不在,接待他的是个中年大夫,大约是老中医的门生之类,谢了顶的脑壳看上去有点萧疏。林沛然盯着他的脑袋,就觉得有点莫名的好笑,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 他前面走出去的是个有些面熟的女人,通红的眼眶里盛着浓重的悲伤,林沛然目送她出去的时候,她礼貌性地冲林沛然点了点头。 林沛然这才想起,上次他来看病,等候的椅子上就坐着她。那时她身边还有个坐轮椅的男人。因为林沛然是一个人杵在肿瘤科门口,所以那天他们总是偷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女人看上去比上次见她的时候苍老了快二十岁,难怪他第一眼没能认出来。 大概是以为林沛然和她认识,那秃头的大夫随口问道:“病友?熟人?” 林沛然摇头,“月初见过一面。” 大夫“哦”了一声,跟他说,“别放心上。医院里什么事儿都有,看习惯了就好。她老公也就这个月突然恶化的,捞不回来了。人活着还是要看开些,病人不在了,活着的人难受也就这几天,收拾完心情还是得各活各的。” 他可能觉得自己说了些不大合适的话,冲林沛然笑了笑,模样有点滑稽,“不过你们年轻人底子好,未来还长着呢。” 林沛然淡淡回了个笑容,“嗯。” 间歇性的发烧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他只是出于谨慎,才来确认自己的情况。到了他这种地步,每天活着的日子都要掰着指头数,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恶化。 林沛然早已把脑癌每个阶段的表现熟记于心,以随时计算自己的“余额”。 在半年多前,他就知道自己可能没有一年了,但还不是靠着一个忍字拖住了膨胀的肿瘤。 没有继续变大,就等于给有限的存活时间续上了命,林沛然觉得自己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