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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央城一如既往地热闹,百姓脸上情绪各异,有商客在讨价还价,有凶悍的母亲在责骂子女,也有为了一串冰糖葫芦而撒娇卖萌的熊娃娃,他们不知道曾管辖他们的王已深陷囵圄,更不知道有多少官家豪门牵扯其中。
两人一路无言,哪怕白雅习惯了郭尉的沉默寡言,依旧心感怪异。
玉蔻等人早早就守在了门边,她们被勒令不得走到外头,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心中忐忑。
有个大胆的婆子悄悄地打开一条缝,发现了前头的郭尉与白雅,顿时喜极而泣。
待看到白雅一身血被抱下来,玉蔻脸色煞白,白雅一再强调自己只是被刀划了个小口,身上的血大多来自郭尉,玉蔻这才松了口气。
郭尉保护自己的时候被砍了几刀,因他穿着黑袍看着不显,白雅却知道他整个衣服都沾了血。
郭尉似有所感,朝看向自己的白雅点了点头。这点小伤与早年的相比不足挂齿。
许是看出了白雅的担忧,白谦理了理衣襟,清冷道:“他无碍,多是皮rou伤。”
白雅这才看向白谦,与玉蔻小声道明,也不管她的惊讶,便火急火燎地回房沐浴更衣。
其实,她尚未理出头绪,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对方与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又才救了自己,如果脑海中的记忆没出错,白谦是原主死前唯一的牵挂。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仍站在门口的白谦,别扭道:“哥……哥哥的衣物也沾了血渍,玉蔻,你与这边的管事道一声,让帮忙安排个房间给……哥哥沐浴更衣。”
“哥哥”两字似乎也不是难以启齿,只是说完这番话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只觉得空气似乎过于寂静,最可怕的是白谦仍一脸淡漠,她都替自己感到尴尬!
玉蔻恍若回神,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白雅暗松了一口气,佯装淡定回了屋子。
在沐浴的时候她的脑袋仍乱糟糟的,要如何跟一个不熟的哥哥相处呢?
撒娇卖萌?她摇了摇头,加上前世二十岁的人生,她已三十二岁高龄,装嫩可耻。
喜极而泣?按理说,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这才是自然反应,但她脑海里对这个人的认知一片空白,自认哭不出来也错过的哭的最佳时机,最重要的是,对着白谦那张没什么烟火味的脸她实在哭不出来。
诉苦埋怨?对方当了十二年的质子,按理说生活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万一对方混得比自己还惨,此举不亚于在对方伤口上撒盐……
白雅想了一圈,没半点头绪,玉蔻见她都进去半个时辰了,没忍住提醒道:“小姐,该起了,再晚些水就要凉了。”
“嗯。”白雅软软地应了一声,声音就像掉进了蜜罐里,黏糊中带了点不自知的软糯。
玉蔻小心替她擦着身后的头发,瞥见她臂上狭长的划痕,一脸心疼道:“小姐,世子刚刚着人送了药过来,奴婢给您涂上?”
药?白雅忍不住胡思乱想,莫非白谦以前也身在水深火热中?不然怎么会随身携药?是了,他也受伤了,为的还是自己,而她竟未问候半句。
“小姐?”玉蔻觉得今晚白雅实在怪异得很,屡屡失神,该是在想世子。
白雅这才撸起衣袖,玉蔻将药倒在手心小心涂抹。幸好伤口不大,不然沾了水恐怕会落下疤痕。
“他,在做什么?”许是因为白谦没在跟前,她突然就唤不出口了。
玉蔻目不斜视,因为心疼,声音比以往要轻些:“世子刚刚出门了,也没说去哪。”白雅听完暗松了一口气,如此她就不必纠结要不要跟他一起用膳了。
白雅才稍歇心神,突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她伤的不仅仅是手臂还有小腿,小腿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白雅皮肤白皙且娇嫩,看着尤为渗人。
要想淤青尽早散去,玉蔻不得不狠心揉弄。
“嘶……”前世她发病痛得麻木,今世却尤为敏感,白雅两眼泪汪汪地瞅着玉蔻,求怜惜。
玉蔻一时不妨竟跌入白雅那两汪或清或媚的温泉中,俏脸被氤氲得通红,手下一个没注意,力道竟又重了几分。
白雅疼得惊呼出声,玉蔻心惊,赶紧松手,嘴里却道:“小姐,这个得揉开,不然淤血不散,非但好不了还会留印子。”
玉蔻说得不无道理,白雅撇了撇嘴又忍耐了一会儿,小腿上的力道总算轻了些,许是累极又或是被玉蔻揉捏后身子渐松,她斜斜地靠在床边,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涂好药后,玉蔻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
白雅刚沐浴完,身子带了点薄红,又是累极。睡颜恬淡静雅,在暖光中似含苞待放的睡莲,幽幽惹人怜。
这两年来,玉蔻眼睁睁地看着白雅一点一点地长开,欣慰又复杂。幸好,世子回来了,在她尚未全然盛放之时回来了。
玉蔻给白雅掖了掖被子,留了一盏灯后悄然退下。
平央城在一夜间变了天,段祺瑞等人却用了不到一个早上的功夫平定天色,期间的过程白雅并不在意。
是以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日晒三竿,只感觉肚子空得厉害。
“小姐,您可总算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白雅伸了伸懒腰,将脸埋进被子里蹭了又蹭,懒洋洋道:“只肚子饿得慌,什么时辰了?”
“现是午时,您睡了一宿一早,奴婢见您睡得香甜便没扰您,倒是世子等您用膳都等一个早上了!”玉蔻素来大咧,言语不似玉竹小心,反而多了几分姐妹的亲昵。
白雅翻身坐起:“怎么不让他先用?”
“世子说有事与您商议,等等无妨。”只是没想到一等就等了一个早上。
白雅心里乱糟糟的,盥洗后随意装扮一番,道:“去青兰苑。”
然而,许是两人都不爱说话,又或是谨遵食不言之礼,一顿饭下来,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互相夹菜,平平淡淡就过去了。
玉蔻收拾完桌子重新沏了一壶茶,极有眼色地退下。
白雅稍显无聊地打量着屋子,布局与她的房间无异,只是桌子比她的要整齐,只放了一本书。打量完屋子,她便开始打量眼前的人。
白谦容貌俊美,不输段祺瑞。然而,段祺瑞棱角分明中带着一股逼人的锋芒,而他更像一块上好的美玉,精致得恰到好处,举手投足光华尽敛。
白谦是原主的胞兄,既然她接受了原主的身体,理应一同接受,说来还是她占了便宜。
白雅心道迟早都要面对的,轻叹了一口气,道:“哥哥的伤好些了吗?”
白谦看着险些将脸埋进茶杯里的人,眼帘轻掀:“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