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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被截,白雅一楞,白湄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莫非安小姐不知道?”
白雅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湄与安素姗一左一右站在了自己身侧。
她看了眼安素姗手指的方向,心里摇头。若之前,她许会走这一步。然而白谦看着淡漠,棋路却是迷,此局下子霸道难挡,若她再固守本营,顷刻便会全军覆没。
在两人的惊讶下,白雅把棋子放进了白谦阵营,大胆如同自投罗网。
安素姗惊呼,显然在惋惜。
黑眸飞快划过一道异光。
“哥哥强势进攻,我只好置之死地而后生!”
白谦捻起一子,眼中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只怕羊入虎口。”
若是其他人,许会被她迷惑,但他是白谦。
白雅笑了笑:“虽是羊入虎口,却劳费哥哥多下五子,想来也不算太亏。”
白谦沉吟,不算太亏吗?他倏然抬头,若她知道了他的心思,是否还会说不会太亏?
第20章 手帕
与棉被纠缠了数月,天气总算暖了些。很快,枯树逢甘露,草长莺飞,院子里的山茶,红的黄的白的,缀在树丫,偶有彩蝶翩飞,醉卧花丛。
白雅立于桌前,素手轻挪。横如潜龙入海,竖似利剑出梢,撇转锋左下,捺笔翰如流,一个大写的“木”字跃于纸上。她用纸镇压好,端详片刻后朝玉竹道:“小晴和小蕊可曾差人传话?”
“有的,一刻钟前贺小姐派人传信,说未正三刻在第八街口等。”
未正三刻?这个时候出门早了些,她打算先去一趟如轩苑。
自除夕夜后,她与白谦的关系莫名好转,说不上有多亲密,只不似以往生疏。近日,许是觉得她的字不堪入目,他写了好些字帖,让她临摹。
白雅携玉竹怀攥着刚写好的大字出门。她虽不是土生土长的闺秀,对琴棋书画还是有追求的。不巧的是,在路上碰见了安素姗。
“雅meimei。”嗓音一如既往娇软无力。
见湖边架着画板,白雅客气道:“叨扰姗jiejie了。”
安素姗将笔递给身后的丫鬟:“左右不过打发时间,谈何叨扰?”
白雅笑了笑。
安素姗又道:“我时常想,与其对着这些死物悲叹,不若与你们聊些趣事,心思许就放开了。只是你们身份贵重,我舔着一张脸叫你们meimei已是僭越,再不好奢望占了你们空闲。”
白雅笑道:“姗jiejie说笑了,你是母亲的贵客,这声jiejie是当受的。”至于诸如“我不嫌弃你占用我的时间”此等后患无穷的话,她是绝计不会说的。
白雅不递“梯子”,安素姗也不气馁,招呼白雅给她看画。
白雅依言上前,画面是一个诺大的湖泊,湖边是被风吹歪了的斜柳,斜柳上挂着几根枯枝,枯枝下乱石点缀,远远的湖央立着一株枯荷。
尤记得,安素姗上次画的是颓柳,再上次画的是病梅。
“意境深远,着笔细腻,妙极。”矫情是矫情了些,但触笔极好。
安素姗抿嘴浅笑:“得你赞美,不枉它枯等至今。”
白雅默看远处的枯荷,许是哪个奴才漏了清理,藏在一片嫩荷中。若安素姗不是别有居心,此等心境她许会高看。
见白雅不语,安素姗只以为她疑于自己的喜好,解释道:“万物复苏,小荷初露,实乃美事,此等美景众人追捧,少我一个无甚差别,只是藏于丛中的枯荷可怜了些,既无鲜姿引人瞩目,兴许还要遭人厌弃,我心感凄然,难忍提笔记下,以慰藉它难得的坚贞。”
安素姗自幼父母双亡,早年为了拒亲曾上吊自尽,话里说枯荷可怜,念其坚贞,实际说的不过是她自己。
白雅突然有点牙酸:“姗jiejie的才思,让我等望尘莫及。”
“雅meimei过誉了,我自幼父母双亡,对身边之物尤为敏感,让你见笑了。”
白雅确实笑了,笑而不语。
“雅meimei这是要去找谦哥哥?”
谦哥哥?白雅嘴角微抽,端着一脸单纯摇头道:“哥哥在读书,我不便打扰,正准备外出见闺友。”
白谦将参加春闱一事已非秘密。
安素姗有些失望,见玉竹捧着字画,还以为她们准备到如轩苑。只是,既要出门为何要带上字画?
白雅朝玉竹道:“还不快把字画给刘晓送去?他该等急了。”
刘晓是雅馨苑粗使婆子黄桂莲的孙子,年十岁,白雅见他机灵好学,常给他送书送字帖。
安素姗重展笑颜:“雅meimei大善,只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雅meimei帮忙。”
白雅心里咯噔,面色不显,道:“请姗jiejie直言。”
“如今我不便出门,雅meimei能否帮我去第十三街拐角处买包梅子?”
白雅只顿了两秒便应了下来,好心提醒道:“只是梅子的话甜味坊的为上,姗jiejie不妨试一试。”她与贺倾晴均好零嘴,阳安城但凡出名又好吃的店都被贺倾晴拉着吃了个遍。
“我并非真心想吃梅子,只那卖梅子的老妇早年丧夫,儿子整日游手好闲,媳妇对她又百般嫌弃,日子过得十分艰辛。我想着反正都是吃,不若买她家的,好让她快活些。”
白雅点了点头,心里有预感,若她再来一句“为何不直接给银子”,安素姗许会说“怕伤及老妇的自尊”,又或是“不劳而获如嗟来之食,此举非但帮不了老妇反而会让老妇养成不思进取的陋习”。故哪怕心里存疑,她也憋着,免得再扯出一堆有的没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白雅提出了告辞,安素姗再不好挽留。
只是她才转身,发现秋枫深处,竟是草堂阁的一角,印象中那里有个窗户。
白雅恍然,莫怪安素姗要在此作画,只是这两手抓的姿态实在难看。
申时二刻,主仆六人走在十三街街头。
“小雅,你不是喜欢甜味坊的梅子吗?怎么今日改买这些小街小巷的了?”贺倾晴捻了一颗放嘴里,一脸嫌弃。
“是帮别人买的。”
“你阖该告诉那人,甜味坊的梅子才是最最好吃的。”
白雅表示无奈:“对方似乎比较喜欢这家。”
一旁的林艺蕊幽幽开口:“莫不是那人觉得卖梅子的老妇可怜,想帮她减轻重负?”
白雅点了点头,看来林艺蕊是个明白人。
“你如何得知?”贺倾晴一脸疑惑。
林艺蕊道:“府里有一个姨娘,买东西专挑老人或身体有恙的,说是可怜她们,我父亲可稀罕了!只以为她天真善良,大把的大把的银子往她屋里送去。”
贺倾晴没经历过这些,只以为对方心善,问:“若那些东西不好又难吃,你姨娘该当如何?”难不成真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