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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黑衣的安王直言拒绝。
萧瑾瑜矜雅不再,一脸阴郁:“舅舅,成大事者,当断则断,如今形式,晚了只会对我们不利。”
相比萧瑾瑜的急切,安王顾虑重重:“瑜儿,切莫冲动。你父皇弄权三十载,非等闲之辈,暗卫骤散本就诡异,我们不知其中缘由,难免有诈。”
萧瑾瑜抿唇不悦,便是安王的小心让他错失了无数次良机,然而,思及他暗中查探的消息,萧瑾瑜不由得添了几成把握。
“舅舅可知父皇的暗卫因何骤离阳安城?”
安王不明所以。
萧瑾瑜一脸讽刺:“据闻父皇在暗中查探文世澜的踪迹。”
安王一脸惊愕。
“舅舅知道,文世澜的尸身之所以不腐,多亏六幽谷谷主赠予的白玉棺。半个月前,文世澜尸身被盗,你我身边的眼线少了近半。”
“那又如何,不过一具尸体,萧庆昱狡诈,突然撤离暗卫,难免在请君入瓮!”
“舅舅以为离了玉棺尸身必毁,怕是动用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却不知父皇要找的不是死的文世澜,而是……活人。”
“不可能!”他亲眼目睹了文世澜的死亡,乃自刎失血而死。
萧瑾瑜诡笑:“舅舅以为十五年前死的是文世澜?也对,众人皆是这么认为的。”
安王质疑:“除了文世澜还能是谁?”
萧瑾瑜深看了他一眼:“文世澜俏似文世洳。”
“这更不可能!文世洳因血崩而死,此乃我亲眼所见!”
“舅舅别忘了,昔日的文家如何鼎盛?又是如何权势滔天?既然四皇子能偷梁换柱,为何文世澜和文世洳不可?或许彼时文世洳早知自己命不久矣,借奇人异士之手救文世澜一命也未尝不可。”
萧瑾瑜说得不无道理。
许是因为文世洳凋谢在最好的年华,且他趁人之危在先,听闻文世洳替文世澜去死,而她的尸体被萧庆昱藏了整整十五年。他到底存了恻隐之心。
“你想如何?”安王目光锐利。他不再是十五年前的毛头小子,昔日的情感不足矣让他智昏。萧瑾瑜若以为搬出一个文世洳便能让他心甘情愿动用所有,只能说道行尚浅。
萧瑾瑜笑道:“舅舅别误会,我之所以告知你文家姐妹一事为的不过是解释暗卫的异举,以父皇对文世澜的……情痴,怕这非但不是陷阱,还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萧瑾瑜笑得温文尔雅,内心的急切却一目了然。
他在忌惮,忌惮萧瑾谦。狸猫换太子的把戏虽然交由大理寺查探,但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要想查个水落石出,难上加难,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是父皇最先怀疑的对象。毕竟,当年派人截杀质子的确实是安王府。早先萧瑾璃遭刺杀,被发配的又是二皇子,只怕父皇会疑心那假四皇子是他们的人,表面上演争诸君之位的戏码,实际是一家人,这样,对他乃大大不利。
再看今日的萧瑾谦,帝宠、声望、民心俱收,愣是让人挑不出毛病,能力可见一斑。
如此大才用之可畏,弃之可惜,对之尤其凶险,早先他们只当他是皇帝党派之人,倒让他在夹缝中步步高升,想着只要他不站队,不失为日后可用的一把利剑。
如今,萧瑾谦身份大变,像极了蛰伏已久的猛兽。他明知自己的身份却不告发,借名声与威望扎根朝野,昔日的聪明才智成了如今的运筹帷幄,怎能不让人忌惮?再思及今日一早颁发的谕旨,萧庆昱对他的欺瞒之举可谓重举轻放,重视之意不言而喻。
平心而论,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萧瑾谦远比萧瑾瑜更适合储君的位置,不少中立派愈发飘摇,难怪萧瑾瑜按捺不住。
只是文澜是时候注入新的血液了。
安王看着墙上的壁图,那是他的父亲历时两载亲手描下,上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要塞都沾满了烈士的鲜血。
他的父亲甘愿为结拜兄弟枉顾妻儿俯首称臣,甚至去死,他却是不愿的。从小到大,先帝给了他与萧庆昱一般的尊宠,他甚是感激。然而,随着先帝驾崩,新帝萧庆昱屡次打压,他才惊觉萧家皇族的尊宠不过是对他父亲的一个安慰。
他就像一个玩宠,一旦旧主不在,便什么也不是……
黑夜沉得像一谭浓到极致的墨,压得人难以喘息。
半晌,安王回头,沉声道:“既如此,便赌一把。”
以安王府的百年荣耀赌一个千秋万代,值矣!
第93章 圣旨
时光眨眼即逝,千万浮华若梦。
红若鲜血的玫瑰矜锦在地面漫开,薄蝉衣襟、广罗云袖、掐腰丝绦、曵地裙摆金丝缠绕,繁花攀援而上,花蕊珍珠点点,瑰丽而奢靡。
众人难掩惊艳,便连宣读圣旨的李德忠也险些失态。
“此等艳色,真真好看得紧。”永恩候嫡小姐薛嘉卉惊叹,目光艳羡。
白湄同样难掩心惊,却不是惊叹于那新颖而华丽的及竿服,而是惊叹于恍若换了一个人的白雅。
白雅容貌姝丽,比之文世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平日她常着素色,眉宇舒平,又不好掐尖,让人瞧着只觉得温婉近人,并不十分耀眼。今日低调不再,华服加身,浓妆淡抹下,五官更显夺目,艳色相称连气质也截然不同。
垂首抬目矜雅淡漠,举手投足风情楚楚,神色纯粹身段妖娆,正是男人最好的颜色。
白湄突然有庆幸,萧瑾谦虽居心不良,但不可否认,若不是他,此等殊容与姿态,又是个不得宠的,难免遭人玩弄。
痒意传来,轻垂的发丝被撩起半挽于头顶,缀着点点鲜红的玉珠簪子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美若琥珀,却不及那双琉璃眼灵动。
鲜少人知道,迷离且带了一丝水汽的琉璃眼最摄人心魂。
萧瑾谦沉默观礼,烈酒从口腔滑落,微扬的脖子性感撩人。
与其说他在观礼,还不如说在欣赏,欣赏他精心圈养的娇花在百花中绽放,一枝独秀,香气撩人。
“礼成!”
众人祝声一片。
白雅被拥簇着迎进正堂,参拜完白源和柳晚倩后落座于次宾之位。主座乃萧瑾谦、白源、柳晚倩,萧瑾谦恰恰坐于她的左上方,神色难得柔和。
好不容易挨了座,白雅小心喝着温茶,润了润干涸的喉咙,眼中的倦色总算去了几分。萧瑾谦不动声色垂眸打量,层层薄蝉红云纱上,涓秀纤长的脖子微弯,脆弱而乖巧,似在邀他把玩。
萧瑾谦手指微动,采撷的念头愈发强烈。
“请永恩候府薛二少夫人献礼!”管家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白雅垂首双手摊放于胸前,虔然接过白湄的贺礼。红色的锦帛上是一件绣工繁杂的敛襟绣花金丝滚边彩蝶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