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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蛇房”,乃是浮屠教内豢养“明妃”之所,关得都是些体质特殊的童男童女。一旦进了这里,就只作为供人修炼的炉器而死,或老死于囚笼,唯这二种命局。 巫阎浮虽名义上将贵为王嗣的白昙收为徒,却将他安置在蛇房,待他也如娈宠,半点厉害功法未传授于他,只教他如何修习媚术。 这些众所皆知的往事,白昙是禁止下面的人提及一字的。 索图如临大敌的心想,他这不是当众扇教主耳光么? “教主,教主恕罪,属下无意违背教主之命。”索图凶残好色,却不善言语,在白昙的目光下,不一会儿就面红耳赤,支支吾吾。 早些时听闻师尊将他那最小的徒弟当作娈宠,索图便好奇不已,总想一窥真容。可白昙就像是被养在深闺的小姐,那一次与师尊同去西疆时,才得机会见着,而那次惊鸿一瞥,也是见他与师尊同骑一马,依偎在师尊怀里,身上裹了一层雪貂,只露出半边脸庞,和一双纤细足踝,孱弱不堪,似个一碰即碎的琉璃美人。 哪里像现在这般,锋芒外露,煞气逼人。 真是,太过,太过…… 虽是一身毒刺,可愈毒的花,不也愈香的么? 索图不敢与他对视,只好看向脚下,思绪不由更乱。原来白昙方才在车舆里小憩,出来时未着鞋履,赤着一双脚,踏在冰雪上。 足尖莹白剔透,真如一对月下初绽的昙花。人如其名。 白日在殿上,离的远,他还觉未出什么,现在挨得近了,他便觉得,这人连脚趾尖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浓郁魅意,让人喘不上气。 难怪了,师尊那样的人也会掉以轻心,死在他手里。 见索图满脸大汗,哑口无言的蠢样,白昙也有点不耐烦了,懒得与他多计较。他轻蔑地一拂袖,拉着少年上了车舆,头也未回:“索图,本座要了你的美人,自会还你一位,不日就送到你的坛部。” “谢,谢教主赏赐。” 索图擦了擦头上的汗,恋恋不舍地投去一眼,正巧看见帘帐垂落下来,一张素白的面孔一闪而过,他不禁愣了一愣。 他自幼目力极好,在识记美人这件事上更是异常敏锐。 方才在殿上未看清,眼下一看,嘶,这药人不仅生得极美,还有点眼熟。他像是很多年前在哪见过。可,在哪见过呢? 对了,那一年,那个月隐宫里的…… 奇了怪了,就是他当年救了白昙,白昙怎么会不认得他? 索图奇怪地陷入了沉思,依稀想起当年他师尊巫阎浮为了夺回白昙与此人交手时,虽已负了伤,可一出手如魔神出世般凛冽杀气,劈风斩月的招势,只叫神哭鬼泣,毁天灭地,整个武林之中能挡下一招之人也寥寥无几,他拜入巫阎浮门下十年,也不曾见过他使出全力,可那人却能一箭重伤了那时的巫阎浮,实在不可思议。不知是因其内力足够雄浑,还是因为怀里抱着白昙,让巫阎浮有了顾忌,这件事,在索图心里始终是个谜。 而他更弄不懂的是,为何师尊当年明明已决意弃了白昙这枚棋子,可从月隐宫踏上归途后又半道折回去,大费周章的把半死不活的白昙抢回来,甚至不惜丢了原本要去抢的重要宝物,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时他曾无数次的想问这个问题,又无数次的打了退堂鼓。 于是,到巫阎浮死,他也不曾知道是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只知道,救回白昙这个外表柔弱实则心狠手辣的小妖孽,恐怕是他师尊那般运筹帷幄,冷血无情的人物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失策。 ——也是致命的失策。 …… 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车舆摇摇晃晃地行上山坡,金发少年才缓过神来,从白昙怀里抬起头,还心有余悸:“昙哥哥,我好怕。” “别怕,你昙哥哥现在是教主,跟在我身边,谁也奈何不了你这只小羊儿。”白昙亲呢地唤了他的梵语小名,揉了揉他的头发,一笑,真似个温柔的好兄长。以往他住在蛇房时,与小他三岁的谜沙相依为命,亲如兄弟,如今,谜沙是为数不多还不怕他的人了。 “真的么?那索图不会再来抓我?”谜沙眨了眨眼睛,一对绿眸怯生生的,真似个惹人怜爱的小羊儿。 “他敢,我亲自剥了他的皮,拿来给你做鼓玩。”白昙眼神骤然狠戾,将谜沙吓了一跳,却又见他转瞬笑了起来,“怪我疏忽了,龟兹离这儿遥远,你一个人怎么走得去。待到改日我去西夜,亲自将你送回去。” 谜沙忙摇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中泛起泪光,咬了咬牙道:“不,谜沙想跟着昙哥哥,学厉害的武功,谜沙再也不想回龟兹当奴隶了。要回,也该回楼兰,那里才是谜沙的家乡。” 白昙这才忆起谜沙与他说起的往事,心里一软:“罢了,你学学武功也好,明日我就让无障教你些功夫。” “嗯。”谜沙抹了抹脸,马上就笑逐颜开了。到底是心思单纯的少年,一下又被车舆内另一个沉默不语的人吸引了目光。 那人样貌极俊,藤蔓缠绕,鲜血淋漓的身子却极可怖,他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忍不住摸了摸白发男子手臂上的鬼藤,竟感到它犹如活物般扭动了一下,不由吓得大叫了一声:“我见过,我见过这种植物?” “哦?”白昙疑道,“你在何处见过?” “我在天山里迷路的时候,见到过一个寒潭。那寒潭里有好些尸体,身上全生着这种鬼藤,水藻似的,有几个萨满巫师模样的人跪在寒潭边上磕头,好像在祈祷尸体死而复生,好生可怖。我害怕得紧,就跑了。” 他们怕是也在养药人罢。白昙暗忖,知道这鬼藤来源,不禁心下喜悦,如此一来,万一这药人被他榨干了,也不需太担心。 巫阎浮听着,却有些心神恍惚,一时置身于雪山深处,骑着一匹白马,驮着一个人,又抱着一个人,在暴风雪中艰难跋涉,苦苦寻着什么。可记忆支离破碎,他记不清那时情形,只隐约觉得好像就是在寻那寒潭。 他为何要去寻鬼藤,养这药人呢? 是为了谁呢?他自己么?他何时受了如此重的伤? 谜沙戳了戳他的胸口:“这人,是昙哥哥从那寒潭里挖来的么?” “自然不是。”白昙见巫阎浮眼睑低垂,不言不语,活像某种食草动物,忍不住挠了挠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这人是我养的药人,叫阿痴,你看他,生得这般高大英俊,又温驯得很,像不像“银蛟”?” “银蛟”是巫阎浮养的一匹高原马,是万里挑一的骏,跑起来矫健无比,如龙似蛟,通体雪白,鬃毛近乎银色,能懂人言,以马语回答。白昙喜欢得紧,当年随巫阎浮一起前去西疆时,便将它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