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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橱里藏起来。不久,一墙之隔的走廊外,匆忙的脚步由远及近,先是一阵急切的敲门声,路易没有回应;紧接着,有人破门而入。 “天啊,这不是那位警官?路易呢?”说话的是刚才在场的年轻修士。 “他没在屋里?”院长问。 “我们刚刚下来的时候路易还在。他——啊,诸位,看这窗户!难道……”加文说。他急匆匆走进房间来四处看了看,经过衣橱的时候,对着透过缝隙向外看的路易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在门口大声商量着,最终决定让那个年轻力壮的修士赶紧跑去通知侦探和另外那位警官。路易听见左右有开门的声音,可能是住在旁边的修士听见动静探出头来,被院长呵斥得重新缩回房内。 走廊上的嘈杂平息了。 加文重重咳嗽了一声,路易从衣橱里出来。看着门外加文和院长担忧又急切的表情,他感到一丝感动——毕竟,像这样身在异乡、又不幸作为众矢之的,有两个人愿意倾尽全力帮你脱离险境是很难得的。 “到了那里,我会时刻等你们的来信……” 路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院长急急忙忙把他推进隔壁道格拉斯的房间——房间里还有一股尸体的异味,闻起来很是不详,路易的脸色因而有些发白。院长说:“时间不多,得先成功出去了再考虑以后。你还是躲进衣橱里,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路易打开衣橱,背对着院长和加文。正在他要跨入狭小的衣橱的时候,加文突然崩溃地惊叫一声。他回过头,只看见院长猛地抬起手、以及落下的残影—— 路易倒在地上,和五年前的场面一样,血从他的后脑缓缓溢出来。 …… 时间回到下午五点一刻。 “你认为打开的窗户可以直接引导我们认为路易离开了修道院;就算在修道院内进行例行检查,无论出于尊重还是避讳,都会避开道格拉斯的房间,毕竟这个可怜的人前一晚才死在这里。” 泽维尔当着两位警官和罗伯特院长本人的面说:“事实上,你也正是用这个理由说服路易相信你的。你很着急,因为担心经过对质后路易能够自证清白,然后,或许紧接着就会有人发现,你也拿不出不在场证明,罗伯特院长。” 罗伯特院长颤抖着发白的嘴唇,没有说话。 “所以你希望路易离开,”泽维尔说,“只要他逃跑了,警方就会自然而然地认为他畏罪潜逃,把注意力都放在抓捕他上。我不知道你具体给了他什么样的承诺来哄骗他,但是你并不是诚心想帮他逃跑,罗伯特。你要他永远销声匿迹。” 在场的几个局外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脸色,唯有罗伯特本人这时反而显出一种麻木的冷静。至于击破他平静面具的剩下半句话,泽维尔是靠在罗伯特耳边说的:“你不信任路易,也不完全了解他。也可能是你不想承认这个现实?他对加文的关爱非比寻常。可怜的家伙,只要借加文之口,他或许连摘星都愿意放胆一试。” 罗伯特不发一语。 “路易死后,你把尸体拖到床下,放下床单遮住,在我们到来之前离开道格拉斯修士的房间。”泽维尔说,“这是我的结论。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或者罗伯特院长,你有什么要反驳的?” “当时加文也在场,他在这里充当了什么角色?”迪恩问。“加文什么也不知道,”院长说,“他是个老实的孩子,简直吓呆了。一切都只是我。” 迪恩露出不信任的眼光。的确,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会站在原地,看着一个杀人凶手把人骗到别的房间谋杀,而最后什么表示也没有。迪恩把视线投向泽维尔,后者避开了对视,却没有提出任何反驳。 之后,两位警员在道格拉斯房间床底找到的染血的手套、小锤和路易的尸体;分别有手套上路易的血,与伤吻合的作案工具,以及死亡时间可以证明罗伯特院长的嫌疑。不过,似乎不需要专业鉴定,在看到蒙着白布的路易的尸体时,罗伯特就已经选择低头认罪。 案子到这里基本算是结束了:罗伯特院长因为滥用成瘾性药物,以至于影响心智,五年内谋杀多名修士,包括前一晚因过敏性休克死去的道格拉斯修士和被诬陷的路易神父。 等待罗伯特的必然是绞刑,在此之前,会有专人始终看护着他。监视罗伯特不是一件费劲的事。他没有变得歇斯底里,或为自己据理力争,就像一段颓圮的墙,失去体面后,再也无力遮掩任何景象。墙后是一片死寂的荒原,在这里看不见灵魂的影子,只有死亡的灰马逡巡。 为了得到侦探李启明的下落,泽维尔不得不坐下来,听他毫无头绪地讲了很多事。 罗伯特显然非常忧虑,但并不是为了他自己:“医生说,加文恐怕活不过四十岁。” 泽维尔没有说话。 “加文生性温吞,自己决定不了任何事。哪怕对用药后丑态百出的我心怀畏惧,也从没有过反抗的念头。据说他幼年流落在外,也总是到处受气的那个——这样的人很可笑吧?”罗伯特苦笑着说,“他虽然无用,却不是个坏孩子。在这世间,谁还不是苟活呢。” 窗外起风了,泽维尔走到窗边去看,沙沙作响的树叶盖过了老人一声哽咽似的叹息。这时候不必多语,当然,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 两个小时后,罗伯特再次认罪,承认自己还谋杀了前来修道院调查的亚裔私家侦探李启明。 ** 泽维尔立刻动身去找李启明的尸体,临走之前,他说:“我愿意给您一段独处的时间。您不会寻短见吧?” 院长苦笑着摇摇头:“我的罪已经够重了。” 根据罗伯特的坦白,泽维尔、以撒和两位警官下到天井下的地窖。拉开厚重的木板,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泽维尔问随行的神父,难道从没有人闻到这气味吗?神父摇摇头,回忆说,正是在这个侦探离开后不久,根据院长的指示,后来酿造的葡萄酒都存放在酒窖,已经很久没有人下到地窖来过了。 他说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显然,他也闻到了这可怕的味道,而且隐约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地窖里只有寥寥几只木桶,一些是腌菜,只有一桶沉甸甸的,里面像有液体,葡萄酒半成品发酵的酒香也掩盖不住渗入木板缝隙间的潮湿的尸臭,这整只酒桶在煤油灯的照射下反射出令人不安的油腻光泽。 撬开酒桶,有什么东西混合着酒液从桶里滚出来,两位警官异口同声发出惊呼——煤油灯照见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虽然骨架还算完整,大部分组织却几乎都液化了,骨架不自然地折叠起来,像小孩蹲在衣柜的角落那样蜷缩着,在被移动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