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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窗下的桌椅混着被撞破的窗棂,零零碎碎,散落一地……看得叫人心疼,那可都是上好的降香黄檀木啊! 黑衣人眼见攻势不能寸进,其中一名突然打了个手势,原本还急于进攻的一群人突然改变攻势,开始以围为主,这群人一边挥刀一边从嘴里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调。 那音节时快时缓,低低沉沉,听来十分奇怪,多听一会儿,就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燥意。 沈落梅暗叫一声不妙。 果然,那声音响起不久,薛陈瑞原本散漫的挡势就变了,他烦躁地挥舞着折扇,脚下一步踏前,露出身侧一个好大的空档。 就见一名黑衣人立刻向那处冲去,哪知薛陈瑞的步子在半途一收,挥出去的折扇脱手而出,在空中极速旋转,平平一扫,打开的扇面轻轻划过黑衣刺客的脖颈,看似轻柔,那人却整个飞了出去。 折扇杀了一人,又轻飘飘飞回薛陈瑞身旁。 御扇? 另一名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神,下一刻,惊觉胸口一凉,他伸手想去摸,身体却软软的不听使唤…… 折扇一合一开,档住了一滴飞溅的血珠,雪白的扇面顿时多了一抹艳红,如同寒雪深覆间,一朵红梅初绽。 身旁的薛陈瑜似乎被刺客的声音吵醒了,猛然睁开的眼中带着些莫名的寒气,但是眨眼间又似错觉般弥散开去。 大概是觉得坐得太累,他漫不经心地坐起身子,揉着眉心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一柄细小的飞刀刺破身后的墙壁,速度奇快却悄无声息的飞了过来,只在破墙时,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但这已经足够,薛陈瑜抬手就预去抓,眼角却是一花,有什么东西突然撞了过来,定睛时,却见亓司羽已经扑近。 很奇怪,周围明明很吵,他却听到了飞刀入体的钝声,还有少女压抑在唇齿间的闷哼声。 薛陈瑜下意识伸手将人接住,望着怀里又一次昏迷的人……神色终于rou眼可见的变了,原本是倒映着明月的粼粼湖面,虽冷淡,却赏心悦目,这会儿功夫,却是乌云障月,活水变幽潭,静默着,再不见一丝波澜。 “杀。” 就在这个‘杀’字响起的瞬间,薛陈瑞终于动了,他前踏几步,折扇被他丢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握上身侧银白的剑柄。 那是一柄剑身不足三尺的秀气小剑,通体冰白透亮,好似整个都为冰凌所造。 与其说是杀器,倒更像是挂在身侧的装饰。 但厅堂却因它奏响了死亡的羌笛,临死前的闷哼声此起彼伏,小剑似飘乎的闪电,在场中闪烁不定,竟再无人能抵挡一招半式,站着的黑衣人越来越少,空中洒出的鲜血却越来越多,喷洒的红艳被剑气扭曲成各式各样的红花,含苞,怒放。 空气中,有隐隐的花香浮动。 这世间,仅有三把剑,可以称作神兵,无疆,恶兽,添香。 其他两把,或许不好辨认,但添香太特别了,正如它的名字,添香一出,百花尽放。 不过几息,满室血色的花朵开尽,一瓣一瓣,凋零,坠落……只余下那一袭白衣,握着添香,静静地立着。 他的衣还是那么白,白得晃眼。 沈落梅怔愣住,直到众人上了马车,她微凉的手被熟悉的温暖包裹,才惊觉回神,不是她定力不足,只是场面太过震慑心魂。 “抱歉,吓到这么可爱的姑娘。”薛陈瑞温声道歉,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和煦,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不曾改变,好似刚才利落取人性命的不是他,而是旁人臆想。 沈玉竹恶狠狠地瞪回去。 沈落梅拽了拽沈玉竹,摇头,转而望向亓司羽。 马车最里处,薛陈瑜正抿着唇给亓司羽处理伤口——那柄飞刀小巧锋利,薄如蝉翼,刺进血rou里却不见多少血渗出。 好在渗出的血猩红刺目,没有中毒的迹象。 薛陈瑜却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去撕伤处的衣服,幸而是在肩膀,不用顾虑太多。 只是,亓司羽穿的衣服虽是凡尘富贵小姐的样式,用料却是万顷山中灵蚕所吐,防尘,柔韧,还冬暖夏凉。 可这会儿,那柔韧的布料却卡进了血rou里,薛陈瑜一用力,亓司羽就一声闷哼,脸色又白了几分。 薛陈瑜的脸也白了。 薛陈瑞看得叹息不已,赶紧将腰间的添香解下递了过去:“用这个,还算锋利。” 沈落梅:“……” 薛陈瑜倒是毫不迟疑地接过,他目光沉沉,也不道谢,埋头不一会儿就用那把“还算锋利的剑”处理好了衣服。 他看着还算镇定,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后背……已然湿透。 好在他的手很稳,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少女肩上连点十二下,两指夹住飞刀,一个用力,就将其拔了出来。 接下来,撒药,止血,包扎,一气呵成。 薛陈瑜终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神色却并没有因此轻松多少。 倒是一旁的薛陈瑞一直很平静,看他忙完,出声道:“放心,已经没事了。” 美目流转间笑容和煦如春风,嗓音温温润润,也不知是说给薛陈瑜还是沈落梅听。 第十章 马车一路出了城,在城郊一片农舍停了下来,因着夕月城繁华,这儿又环境好,这一片时常有往来的旅人要求投宿,久而久之,不少农户就做起了类似客栈的生意。 薛陈瑞做主选了一家相对偏僻的,这一户家中就住着一对母女,却坐拥几个相连的别致小院儿,院中种着几株深山含笑,此时,已经结出一串串红色的果子。 亓司羽还在昏迷,薛陈瑜便将人抱进了最靠里的一处院子,沈家兄妹自发自觉,提着包袱跟了进去。 薛家兄弟则住进了隔壁。 这一夜,注定难眠。 两兄妹刚关起门,沈落梅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是跟那两人有关?” 顿了顿,又道:“你别骗我,你几乎一直都在走神。”她早就发现了沈玉竹的不对劲。 沈玉竹脸色白得跟亓司羽差不多,咬着唇好一会儿,还是摇头,“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沈落梅哦了一声,心下已经有了些计较:“是和尚的事吧。” 沈玉竹点头,伸手揉揉沈落梅的头,“别问了,你相信我,无论何时,我都会保护你的。” 沈落梅重重点头。 两兄妹又去看了看亓司羽,确定她没有发热,才回屋熄了灯。 窗外夜色已深,一只夜莺从树影中飞起,很快隐入了黑暗中。 隔壁院中,薛陈瑞才刚刚跨进薛陈瑜的门,薛陈瑜只着了件玄色单衣,整个人都瘫在窗边软榻上。 他今日又是生气又是动怒,情绪波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