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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地看着宴公子的表情变化,不愿错过了分毫,他略一斟酌,说道:“宴公子,事情是这个样子。近来京中盛传宋二公子同宴公子你之间……也许是以前认识,是故交好友。宴公子你大概不知道,你没来之前,堆放名录的地方走水了,烧了大半的名录,丞相为此发了好大的火——宋丞相平日里脾气很好,以前从来没这样发火过,却不想这一回发火,据说将当时在场的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后来亏得管事的人里头有一个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着了被烧毁的书卷的全部内容,所以那人将名单全部都重默了一遍,宋丞相本来那时候还是在生气着的,却在那时候见着了宴公子你的名字被墨写出来,当时就念了宴公子你的名字,还将那张纸抽走了,甚至也不生气了,还笑了。当时在场所有人都瞧见,他们说……丞相这一笑,十里春风……也不过如此……” 这旁支公子说到此处,停顿了好几下,脸上隐约显出几分恍惚的花痴表情来,不过这花痴表情很快消褪了下去,旁支公子仿佛从未花痴过地恢复了正经脸,说道:“这件事大概便是这样,最近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所以我,咳,所以大家都在猜测,宴公子是不是这个,同丞相大人他,是以前认识的,因为丞相大人以前也去江南办过好几次差事,兴许就是这时候结识了宴公子你呢?” 上官宴听完这一长串话,表情微凝,一时心中翻腾过许多阴谋论,偏偏什么头绪都抓不到。上官宴依然沉默了半晌,再抬眼的时候,目光都已是变了,旁支公子只觉得宴公子那原本温和的目光,都跟淬炼过的刀子似的,几乎能把人刮得骨疼,他听到宴公子冷冷地开口说道:“我从来不认识宋二公子,也无心结交于他。他随太后做事,是太后党羽之一。这几年,君上做事处处受制于太后,君上于这权利斗争里过得甚为辛苦,而使得君上过得这么辛苦的,最大阻碍就是这位只听从太后做事的宋二公子。他宋二公子少年得志,官至丞相,丞相乃百官之首,是为百官表态,替君上分忧,可他?算哪门子丞相? “沽名钓誉之徒,急于人闻。你叫他丞相大人,他如何担得起‘丞相’一职,又如何配得起‘大人’一称?此人做事不择手段,心不在天下,弃大统于不顾,不过一个佞臣,是蝇狗之辈,我光是想想自己要与他站在一处朝堂之上,便觉得脏污。我不知如何京中为何为生出我与他之间的流言,但我上官宴话在此处,我此生和这等人,绝无相交的可能。” 旁支公子闻言张了嘴,那模样看着有些傻。 上官宴说的这些话,另一厢的宋观是一丁半点都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无所谓,不过当日名录走水一事他一时失态,倒是叫京城里头闹出了流言一则,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对于此事宋观还是很在意的。 尼玛能不在意吗!主角受还没进城呢!就被他搞得同他闹出这种男色绯闻!他如何对得起主角受清风白月的人物设定! 再加上如果这个样子,过分提前地暴露了自己,主角受绝对会对非常警惕的好吗,那之后,他可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楚馆喝花酒的时候,将主角受灌醉,然后再做这样那样的事情?真是…… 偏偏这种事情是越解释越黑,最好的办法的就是做出“你们想多了”的坦荡模样,找一个还解释得过去的理由,说一遍就过,然后随大家爱怎么想就怎么样,等时间一长,或者再出个别的事情,这件事风头就过了。 本来宋观还打算,偷偷摸摸跑去看一下,这主角受长什么模样的,因为这样了,也好心里有一个底。但谁能想到呢,结果出了这么一件事,宋观心想为什么大家的八卦兴致普遍这么高涨,这怎么能好。 在这众人默默围观坐等事态发展,甚至连太后都有所耳闻的情况下,宋观因此,也只得将见一面主角受的计划暂时搁浅。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好吗。总归,被大纲重点标记出来的“花灯节调戏”事件,距离如今倒是隔得挺远的,那是发生在次年四月的时候的事情,所以还是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的,也就不用太急。 不过也因为那一段时间事务太多,这见一面主角受的想法,倒是一搁置,就搁置了将近大半年。宋观身为丞相,太后交予他的事情是很多的,且这五年来,皇上年纪渐长,逐渐有了许多自己的想法,如此一来,太后和皇上之间的矛盾激化,事情也就因两方争斗而变得更多了。 但是对于太后和皇上之间的这暗潮涌动,宋观倒是完全没什么想法的,他早就明确了自己立场,还因此同皇上撕破过一回脸,总归是跟着太后的步伐走就好,别的他自然都不在意。宋观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那两人之间博弈最后会是个什么终局,同他都没什么干系,尘埃落定之前,他就已经先死了,所以这事他实在无需掺和多想。 比较意外的是,这一年新春佳节过年,大哥居然是允了同他一起过年了。 说起来这一面,竟也是隔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回 重新见面了。 这些年大哥一直生病得断断续续,几乎整年里,都是缠病在榻上的。 这一回宋观见着大哥的时候,大哥正披着墨色的狐裘坐在椅上,一侧灯光挑染,大抵这些年都生病的缘故,所以甚少见到阳光,这一次相见竟比记忆里还苍白了两分。大哥一张脸是不见光照的那种白,偶尔掩着袖子咳嗽的时候,居然也有几分病弱的感觉——当然,这是在大哥不拿眼睛看人的时候。 尽管这么多年不见,大哥眼神依旧挺犀利的,宋观借口跟着三弟出屋外玩了好半天,大哥自然是没跟出来的,因为身体不大好,吹了风兴许就又得生病了,所以大哥在屋内隔着窗子看着。 三弟一会儿要宋观抱抱,一会儿又要堆雪人,隔个半晌又要放鞭炮,没一刻是停的,玩得不亦乐乎,到后来夜深了,守岁的时候,三弟眼睛都睁不开,直接窝在宋观怀里睡着了。 大哥的房间里焚着佛手香,那熏香叫人安定,三弟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大哥垂着眼摸了摸三弟的脑袋,叫下人将三弟抱去睡觉了,房里独留了宋观和大哥两人,三弟还在的时候倒是没什么,这么个一会儿三弟被抱走了,宋观倒是觉得有些尴尬的不自在。 大哥却似未觉,他饮了一点温水,看着窗外黑夜里石浮图燃着烛火幽明,三瓣覆莲的莲花座上镂空塔室,这个时候天上开始落雪了,石浮图上堆了雪。大哥静静看了一会儿,视线未挪动里,突然问宋观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太过宽泛,越是宽泛的问题其实越不好回答,可以说的东西有很多,宋观迟疑了一下,然后说自己这些年还不错,然后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