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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礼数周全地与蒋家父母再会,包括言晏,他也勉力颔首。 言晏默默还礼。 蒋文煜送对方出去。 蒋母这才告诉言晏,霍先生是阿煜的同事,恰好也来医院探病,就弯道过来探望一下。 言晏心上一紧,霍先生…… 言晏在蒋家父母眼里,就是儿子的青梅竹马,且从前还谈过一段,这些年,他们就是吵吵闹闹。 今下,言晏能来看蒋父,他们都是欣慰的。 蒋妈尤为周到地,在病床前,还不忘照料言晏,这让她很不是滋味。 言晏当着蒋伯的面,也不好问多少病情。 为躲长辈的殷勤,她也只能说,去找一下文煜。 从病房里出来,在过道里没看见蒋文煜,许是送霍启扬下楼去了。 折身去洗手间的时候,没成想,在楼梯过道里,看到了蒋文煜的声影。 他叼着根烟,透过门上一片玻璃,错错身,言晏看到,对面而立的霍先生,手上亦夹一根烟。 二人就这么静默地,面对面,拿烟吐忧愁。 一根烟还没燃到底,霍启扬就先丢了手,弃在地上碾了又碾,再又捡起那熄灭的烟头,就这么干巴巴地捏在指头间。 另一只手从钱夹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很自然地,放进蒋文煜白衣衬衫的左心房处的小袋里。 说了些什么,隔一道门,含含糊糊,言晏没有听清楚。 倒是,霍启扬闪身出来的时候,言晏难以一副窥探的姿态。 实在唐突极了。 她第一次与这位霍启扬面朝面,近距离。 不得不承认,对方长得真不赖,言晏一门心思只在于,他们和好了? 霍启扬不知道清不清楚言晏的身份,连听她自我介绍的功夫都懒得给,错开她的身子,孤傲冷漠地离开了。 蒋文煜也神情复杂地盯望着言晏。 “我没听你们说什么,只是看他出现,难免有点好奇。” “回去吧。”蒋文煜淡漠声音。 言晏还看得见他衣襟前的那张卡,她终究还是不如恋人间的体贴,连嘘寒问暖都落后了一步,“你如果钱方面不方便,我这里也有,我妈那家花店……” “不要。” “你放心,那本来就是我妈给我支配的钱。”言晏一心只想帮他。 “嗯,用不着你的,我只是想,这次我爸住院,我也工作了,应该拿一点钱出来。”蒋文煜挫败地搓搓脸,苦笑得很,“可是你知道我的,有多少花多少,什么都没个计算。” 彼此都是入社会才一年光景,言晏怎么会不懂他的困境。 “我懂啊,所以,我说我有钱也不是我自己的,可是我有支配的权利,况且,我妈知道我拿给你,也不会说什么的。”言晏怕他男人自尊心作祟,在极力地宽慰他,这么多年的朋友,实在没必要有什么开不了口。 “你和他复合了?” 蒋文煜摇摇头。 “那你还要他的钱?” 言晏这话似乎戳到了蒋文煜的痛处,乃至荣辱心。 “言言,你很瞧不起我,是不是?”蒋文煜这几天,熬红了一双眼。 言晏微微咋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劝告你,如果你打算和他断了,就不要有金钱上的来往;如果你跟他复合,……,哎,随你吧,总之,你没理由要他的钱却不能拿我的钱。” 言晏觉得这个时候,还和他争个一二三出来,很没必要。 “先回病房吧。”言晏要他回去。 “言晏,我原以为我可以开口跟你借钱,可是,我开不了口。”这些年,他们的相处都是纯粹的,不夹杂任何交易,互相往来,也从不在利上模棱的。 “行了,我明白。你不用开口,我拿给你。”言晏无间地拍拍他肩膀。 “你不明白。”蒋文煜纠正言晏的话。 可是话却只说了一半。 言晏眼见着他素日里眼里的那些顽劣悄然暗了下去,原先,言晏以为他们都算是真正长大了,脱离了父母的庇佑了。可是,一经事,才发现各自肩膀还是太羸弱了。 蒋文煜从前不是个吞吞吐吐的人,眼下,几遭烦心事乱在心头,也没了章法。 rou麻的话,她也开不了口,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拿他当非血缘的一个亲人。 她些许正色,亲人之间,不谈谢字。 * 蒋伯的病还是耽误了,他成年累月的病着,多少疼,其实都早该及时就医检查的。 他自己有点厌世,总觉得一个堂堂血汗男人,终年地躲在婆娘身后,于妻于子于家庭,他都是没有用场的。 他的身体也早已经不住各类化疗、手术了。 他坚持不手术,病床上说些治了也没得用,浪费钱,之类的丧气话。蒋文煜是独子,本就自己恨不能替父亲大包大揽下来,眼下,父亲再说些厌弃自己的话,父子俩在病房里就争执了起来。 蒋文煜坚持要父亲手术,父辈的严苛与尊严,哪怕是躺在病榻上了,也时刻不想懈怠下来。 蒋伯力不从心的声音,态度却尤为的固执,“你顾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这里有你妈,病房里不干净,你带言言回去。” “我是为你好,钱的事你不用cao心,哪怕我把房子卖了,也要给你治病。” “你真为我好,就别再提房子的事,房子是我们买的,要卖也是我们来卖,你做不了主!” “爸,你这样有意思嘛?”蒋文煜这下真是红透了眼。 言晏怕他在这病房里和父亲吵,连忙拉一拉他衣衫。 蒋母一个劲地给蒋文煜递眼色,让他别说了。 “我有没有意思,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倒是你,你真为我们好,就把自己的事顾好,争气点,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反过来,别叫你的儿子笑话你就行了。” 蒋伯这话说的尤为地不近人情,他明明知道蒋文煜是舍不得他,才这样着急的。 病房里陆陆续续有别床的亲友来探病,也有护士进进出出换药,各家有各家的忧愁,这一床是怎样的愁苦,沉寂,无人问津。 蒋文煜不再言语了,蒋母夹在中间,小心翼翼,轻声对言晏说,天色不早了,和文煜早点回去吧。 言晏自然领会蒋妈的苦心,起身拉蒋文煜要走。临出病房前,蒋妈拉着言晏的手,一般大的年纪,眼前的妇人,手掌里的纹路与粗粝,是言晏在自己母亲肌肤上从未看到的岁月磨难。 “言言,你帮我劝劝文煜,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他听你的,我知道。” 言晏被蒋妈这低眉顺道的态度,着实招惹哭了,她太清楚蒋妈这些年的辛劳与苦闷了,她本该重重点头应下蒋妈的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