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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章本就扭曲的脸庞更加可怕,猛地站了起来。抄起手边的物件劈头盖脸的向他脑袋上砸去。

    天青顿了一下,不再动弹,飞来的毛笔砚台镇纸,纷纷狂砸在他眼角额头。

    子章看砸中他,开心地笑了起来,“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天青叹了口气,也跟着微笑,“属下无能,没办成事。”

    子章跑到他眼前,拎狗似的捏起他的下巴,一瞬间演技大开,变作委委屈屈的模样,“天青呐,你知道么,天家这次派了我小皇叔来,再过几日,就要到争渡河了。”

    天青平心静气,“咱们既然成了叛军,就谁也不怕,不管谁来跟他打就是了。”

    子章摇摇头,“我小皇叔——师雪照,他太厉害了,整个师家没有人比他功法更强,整个天下都没有!天家派出他胜算多了一倍,我们打不过他。”

    天青道,“别怕,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他淡定微笑,但其实,他骗人的。

    他自知决计斗不过这位小皇叔。

    因为……他是穿来的,早已知悉这个世界所有的因果命运。

    今天,是他穿过来的第十八年零两个月。

    十八年前,他在现代文明社会正熬夜看,连着看到凌晨时,沉沉睡去,在梦里离开了原来的世界,魂魄飘来飘去无所依归时,他被一股强力吸进了这个跟他所看的一模一样的世界。

    原讲的是一位出身高贵的英雄主角,在自家江山飘摇之际,剪除恶人,平定江山,拯救世界的故事。没有草根逆袭,并非网文套路,倒有些历史传奇的意思。他只记得自己深夜无聊,糊里糊涂不知点了那里,就下载了那,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是主角,他是那被剪除的恶人,一个超级大反派。

    在书中,他跟英雄主角截然相反,出身草根,一路逆袭,帮着叛乱的天家子弟师子章打江山,和英雄主角杀的天地变色,生灵涂炭,在将要分个胜负雌雄之际……他理所当然的被干掉了。

    在本世界匆匆混了十数年,不管他想不想,他从未成功改变过这个世界的任何情节。

    对这个事他倒是看得开,在原书中,他是二十余岁时,跟主角杀得难解难分时死的,照这个算法,他再混个几年活头没问题——只要,他别招惹英雄主角,师雪照。

    他正走神,他的主子子章狠狠地捏住他的脸颊,“你发呆?!这种时候你还发呆?”

    天青忙挂上微笑,“我是在想法子。”

    子章颓然道:“还能有什么办法!”继而,他又神经病似的咧开嘴,“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他亲亲热热地说:“你是本座的大将军,会一直对本王忠心耿耿是不是?”

    天青含笑点头,“自然。”

    子章道:“会一直保护本王,是不是?”

    天青接着点头,“是。”

    子章盯着他的双眼,道:“那你去悄悄杀了师雪照。”

    空气僵硬了一瞬,天青的唇角还保持着微笑的弧度,他迟疑着,再次确认了一遍,“您……您说什么?”

    子章面无表情:“明着打不过,就去暗杀,杀他个措手不及。”

    天青脑内一片乱麻,连舌根都笨拙了,“其实……这个……怎么暗杀?”

    子章眼向上一翻,异想天开,“下毒,□□,趁他休息偷袭,交给你,你去想。”

    天青深吸了一口气,“恕属下无能,属下办不到。”

    子章依然盯着他的眼,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微妙,他点点头,“好。”

    他颓然退后半步,慢慢转过身,忽然抓起一把红木实心椅子,迎头砸向天青!

    天青一动未动,用头脸和肩胛顶住,一声巨响,椅子飞溅四射。子章继续拿两条椅子腿不停地抽打他。

    天青还是不曾躲避,子章索性抽出一根铁棍——他自制的权杖,全军上下一见便要跪拜的宝器,猛的向天青狠劈。

    这一下极狠,“砰”的一声,天青被打得单膝跪地。

    紧接着,天青一抬手,轻而易举的抓住子章高高举起的权杖。

    挨打的和打人的俱气喘吁吁,他将权杖夺来,铁棍因打他,中间已微微变形。他慢慢将棍子掰直,双手高高捧起,拉起子章的手,交还于他。

    天青柔声道:“我去,你别发疯了。”

    第2章

    猝不及防,死期就要到了,谁能想到呢。

    天青从营帐出来,双手撑着后腰,眯眼看着远处红光混沌的夕阳,像个大爷。

    他慢吞吞走回自己营帐。帐中空寂,四下无人,这才得空褪下已被凉风吹透的湿衣,摘下身上的茶叶,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健美光滑的后背,后腰上赫然一处干涸的血洞,跟个张开的大嘴似的,十分骇人——他独身闯北境杀左将军不成被留下的小礼物。

    他撑着后腰收拾一番,带上自己的副手铁头儿,略作休息后,趁着夜色,穿山越河,度过防线,往北境去了。

    烽火连天的争渡河北,到还是一片安逸之地,天青和铁头儿牵着马,选了大道旁一处安静的酒肆歇脚。

    他用丹药将五官微调,面颊上还弄出大片红斑,加之头发蓬乱,正是道上随处可见的流民模样,毫无惹眼之处。

    酒肆中不过两三个客人,小二在柜台犯瞌睡,天青一进门,便往有竹帘遮挡的内槛里安座。

    他敲着桌面,正在思索。

    天家的天禄军与他们辟邪军胶着数年,一路败退,如今云光军闪亮登场,将争渡河边几个小城全稳住,顺河向东行来,这一两日间,便该到山阴城。但如今山阴城把守极严,没有进城令牌决计进不去,他得想些办法才行。

    正思索间,小二送上他们点的粗茶和米饭。

    天青先喝了两口,继而将浓茶倒进米饭中,拌了两下,正准备开吃。

    ——空旷的外厅忽然闯进几个大摇大摆的壮汉,个个三四十岁的模样,穿着民间常见的衣衫,却是细软棉布。

    他们大咧咧坐在外厅正中间,扬声大喊:“给兄弟们来一只烧鸡,两斤牛rou,再来两盘大馒头!”

    嗬,有钱人——乱世吃rou。

    还未等天青抬起头来,外厅一闲客说酸话,“雪照殿下一来前线,人心安稳了许多,往日这条路上哪有商旅敢来?自然也寻摸不着荤腥。”

    前台的小二接话:“就盼着雪照殿下收了叛军,让咱们百姓也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那闲人道:“若说雪照殿下,真真是天下第一号圣人!你们想想,自古以来,多少人努力修行想要爬上天位,可他呢,传给他他都不要!真真是不慕名利,超凡脱俗!”

    小二乐呵呵地道:“这倒是,且他人虽隐逸,却做尽好事!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