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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哈哈一笑,转头对他吹了个口哨:“用水洗,我的朋友,这样领口的唇印就会在一天之后消掉了,或者请魔法士用一个你不喜欢的小法术。记得不要对它置之不理,这会使得多少满怀憧憬的人误会与心碎啊。” 图书馆的管理员富兰克林夫人循着声音走了过来,嗔责地看着我们两个。 “孩子们,图书馆可不是用以喧哗的地方。” “抱歉,夫人,刚刚交流友谊一时忘形,我们都正在翻悔呢。” 柯尔曼大约也熟知这位管理员的固执之名,僵冷着脸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富兰克林夫人让我们把条例逐字背了一遍,这才放我们离开。 “三天后见。”我听见柯尔曼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西院图书馆内的灯光昏黄。或者只是因为时候太晚了,不可避免的睡意不断侵扰着我。奥德戈坐在我身边。 “我记得你是从来不背魔法基础的。”他说。 “这个么,我是背过的,背的时候还没这条规矩。”我答道,“不过旧的记忆就是这样,哪怕忘得一干二净,重新捡起的时候也相对轻松了一点。” 他对我充满倦意的神态发表了一番有关“轻松”的看法。 “是因为你渴望着那把刀?”他看到我的表情后顿了顿,又说,“这并没有什么好值得否定的。” “其实是因为有一个赌约……”我把上午跟柯尔曼的口角对他讲述了一番。 “真是轻率莽撞。”他的神情却没有话语这样严厉,嘴角隐隐噙着微笑。 “没办法。既然当时随随便便地夸下海口,总得对自己有个交代吧?”我将笔放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奥德戈先生,请向我这种精神学习,第一步具体体现在给好友提供维持生命的必需帮助……帮我到图书馆的侧门那里拿点巧克力,如果你正要去还书的话。” 奥德戈当初决定不将时间耗费在理论赛上,于是此时手头捧着的是别的魔法典籍。他整理了一摞写得满满当当的稿纸,正起身要把书送回去。 “什么味道的?” “敲木门左上角的银色星星两下,中右的紫色星星一下。虽说最近学校做的巧克力口味几乎如出一辙——” 我趁这个空隙一头栽在了桌子上,侧脸贴着温凉的桌面,打算会一会梦神。我原本嘴巴苦涩,心跳得飞速,但睡眠很好地缓解了这一点。睡意如丝般牵扯着我,让我不断在梦境里往下坠去。 我仿佛身处于大地的中间,周围是黑黢黢的岩石,浸没于气泡翻涌的火红岩浆当中。我能感到那岩浆逐渐封闭了我的口唇,没过我的头顶,但它丝毫没有它应有的灼烫,反是在这种包裹之中带来了无限的熨帖。 “冷静,冷静。”我在朦胧间自言自语道,“你现在还不在地狱之中。但是过了这一程,你就可以买到通往地狱的单程票了。” 好像在这睡梦间有什么人把我叫了起来;我记得他穿着一身皮制的大衣,浑身裹着外面带来的寒冷空气,眼睛里流溢着桌边座灯映出的光彩。我答了他两句话,然后我的嘴里多了些甜蜜的味道。 最后是奥德戈摇着我的肩膀把我唤醒了。 我注意我口中残余巧克力的香醇并非来自于他手里拿着的那块,也不同于学校提供的任何一种经典口味,于是有了一个念头:“刚才有人来找我?” 他瞥了瞥周围,“据说卡拉扬教授刚才路过了。” “啊,那就不是做梦了。”我忍不住微笑,“他还是很喜欢给我丢东西吃嘛。” “你对他说了什么?”奥德戈好奇道。“旁边那桌人的脸色好像有点古怪。” 我揉了揉头发,努力回想半梦半醒间发生的事。 “我好像夸了他几句。” “那也算不得什么新奇事吧。”奥德戈迟疑着道,“具体内容呢?” “似乎是‘你真可爱’。” 这余下三天的唯一囫囵的睡眠,仅发生在我理论赛的前夕。 等我交完那份考卷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一层冷汗浸湿了。风铃随着公寓房门打开的幅度丁丁冬冬地响起,声音悦耳。 我仰躺在床上,直面着上面毫无内容的天花板。大约因为过度的刺激,我此时毫无合眼的欲`望。我想起那长卷上的一百道枯燥而刁钻的题目:我冗长的答复挤挨着这些排列整齐的字行,像蚁群争抢着踩过极细的枯枝。 但这些不值得反复去思考。它们虽然刁钻,却都属于那本红皮书上刻得明白的字体;它们是死板的。 我想到那第一百零一道题,应当算是一道附加,与红皮书和老人头先生丝毫不相关的那道题——它背后含着另一个人的微笑。 “你如何看待一把刀的意义?”它上面这样写道。 我的手指触碰到那行字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一个人的眼睛,他直视着我,毫不容情地、尖锐又残酷般地温和,拷问着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呢?”他问我。 我躺在床上,缓慢地将一只手举到眼前。它的颜色是苍白的,掌心的纹路杂乱,正是它握着那支笔写下了一份答复。 “它是捍卫者衡量本心的度尺。 “它是悍勇者宁折不弯的寒锋。 “它是牺牲者沾染荣光的绞索,身沐他心头热血。 “它不能充作颓靡者的希望,却足以成为苦求者的火苗。” 如果说前三句是在化用刀者礼的含义,那第四句就是纯粹有感而发的胡言乱语了,也许会招来盘问。但我已经深深被睡眠攫住,那些我写过的字在我眼前放大,最终将我拖了下去。 ☆、第九章 在理论赛的名次公布之后,卡拉扬将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它是你的了。”他倚靠在桌边,把刀丢给了我,“十天。如果你对它不温柔的话,我是会知道的。” “所以我现在是被你认可的么?”我以玩笑的口吻对他说。 “当然了。”他答道。 我对不少人都说过似于“我真喜欢你”这种话,对卡拉扬说的次数尤甚。但反倒在此刻,这句话只是静悄悄地埋在我的肚子里,潜藏声息——我意识到我这时该说跟想说的,都不应当拿这句话出来这么轻易地衡量。 我只是对他鞠了鞠躬。 这是一个大雪天,但是到天色全黑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因为天气晴朗,还能看见半空中悬挂的月亮,夜晚的天空上有一团团阴翳般的云朵飘过。 我站在自由界树林间的一小片空地当中。我手中握着那把刀——尽管摩挲了那刀柄许多回,我在白天竟仿佛畏怯般不敢拿出来它细看。 它是通体淡金色的,刀柄有着精巧的刻纹和细巧的小图案,刀身线条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