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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正伤心,又见着外孙一脸憔悴,想起刚刚去世的亡妻,一肚子话想要跟外孙说,就不再勉强陪客人,和苏涵一起进了里屋。 陈骁见他们进去松了口气,苏涵折腾了一宿,定然很累,休息一下,聊胜于无。 苏涵舅妈叫过苏暮,给陈老太太和李诗介绍。 苏暮虽然见过陈骁,但是见老太太确实第一次,有些拘谨。听说他表哥男朋友家里很有钱,一直给他表哥担着心,怕他外面受气。现在却看这老太太看着挺慈祥,尤其是这样的时候也没避讳,亲自陪着表哥回来,心中多少有点高兴。他自小跟着苏涵长大,虽然苏涵刻意疏远,但是并不妨碍他把苏涵当亲哥哥一样。 陈骁问苏涵舅妈:“有联系苏涵他mama吗?” 苏涵舅妈叹气,“博文给大姐打过电话,大姐说工作太忙实在不能请假。” 苏暮一边嚷嚷:“什么工作太忙,我哥工作不忙?人还在国外呢都连夜飞回来了,我大姑就是不想回来。” 苏涵舅妈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给我小声点,让你爷爷和表哥听见!” 好在老爷子的卧室和客厅中间还隔着一个屋,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苏暮郁闷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陈骁之前跟陈老太太提过苏涵家里的情况,老太太心里也有数。 苏涵五岁爸妈离婚,之后就一直住在外公外婆家,他舅舅是独生子,一直没分家住一块。就是普通家庭,没太多讲究,但是这家人都真心对苏涵好,苏涵出柜的时候老头老太太自责的不行,舅舅舅妈想管,但是到底不是亲生儿子,也说不出重话,就由着他们去了。 苏涵的mama在离婚后就去了S市,跟她初恋男朋友在一起,但是两人一直没结婚。那男人的父亲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早先因为看不上她的出身逼着儿子和她分了手。后来苏涵mama嫁人后,男人去了S市。男人一次偶然出差,使得两人再此遇到,苏涵mama这才知道对方妻子死于难产,母子都没有抢救过来,男人至今独身一人。 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就这样藕断丝连旧情复燃。 直到苏涵的mama和爸爸离婚,他妈再也不需要遮掩,就跟着男人双宿□□了。 苏涵爸爸被带了绿帽子,直接怀疑苏涵不是自己亲生的,说什么也不肯要他。 当然这些并非苏涵对他说的,全赖苏涵舅舅接纳自己后,一点点告诉自己的。 他本来没打算告诉他妈,但是心底只想让父母更心疼苏涵一点。尤其是发现mama真心对苏涵后,就一点点说了。加上这次过来也怕老太太问出不该问的话,所以就先把一切从头交代清楚。 陈老太太听完本就心疼,这时候听苏涵舅妈说了,心里也有点生气,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一个是自己亲儿子,一个是自己亲妈,就真能做到冷血? 陈骁对苏涵舅妈说:“苏涵估计也不会问,但是万一问起来,您就也说没在国内,一直联系不上就行。现在就怕老爷子想闺女,但老爷子问起来,您也这么说吧,虽然老人家也会失望,但是总比知道苏涵mama不回来……要好。” 苏涵舅妈点头:“博文也是这么说,就找个借口说联系不到就行,反正这么多年也基本没什么联系。” 趁着这会儿时间,陈老太太和李诗帮着苏涵舅妈准备明天要用的物品。 陈骁跑到一边去打了几个电话,老太太辛苦一生,一定要让他风风光光的走。 中午的时候,苏博文和王助理回来了。 苏博文刚过五十岁,在一所高中教书,还没退休。 其人外表是读书人的斯文,带着眼镜,头发花白。苏涵长得和他有些相似,个头却不及他高。 对于这个男人,苏涵曾经最怕他用读书人那一套来但对自己和苏涵。 但是他知道苏涵找了个男朋友之后,虽然很难接受却并没有反对。只是,在那次他们离开这里之前,苏博文悄悄找上他,托付一般对他说:“好好照顾苏涵,他之前过的太不开心了,你既然和他在一起,就给他一个家,别辜负他。” 陈骁记得他眼中的期待,也记得自己是如何点头郑重承诺。 对于这个男人,陈骁除了因他为苏涵所做的一切而产生的感谢,还有发自内心的尊敬,毕竟在现在这个社会,能做到这样的,太为可贵。 苏博文并没有和他们过多客套,那边王助理简单的将流程给他们讲了一下,定的什么样的场地,什么样的级别,几点告别,几点葬礼,几点入殓,约了什么样的车,都有哪些仪式…… 事无巨细,虽然繁杂,却不足够去诠释,一个人短短一生的终结。 这天晚上,没有一个人安心入眠。 一家人守夜,在狭窄的小客厅里,很少有人说话。 苏涵外婆还在医院,陈骁本来想陪他过去看看,但是苏涵摇摇头,现在见又能怎样,还不是晚了?所以今天和明天,都不在有区别。 陈骁不顾他的拒绝,将他抱在怀里,分担他的悲伤。 第二天拂晓,天阴微雨。 这个南方城市的冬天并不见寒冷,但是潮湿的可怕。 苏涵的冷静在见到外婆遗体的时候发挥到极致。直到葬礼的最后,他除了通红的眼睛,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见任何的失态,相较于哭泣的舅父家三人,他显得过于冷漠。 陈骁看在心里,担心着急,却不知道如何劝慰。 他以家人的名义,帮苏博文cao持了这场葬礼。 直到最后的告别完成,送走了所有来吊念的亲戚朋友,连同陈老太太,都被李诗和苏涵舅妈陪着回了家。 “让我再待一会儿。” 苏涵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却辩驳不清。 苏博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劝阻,只说了句呆够了就回家。 墓园,细雨。 人们相继离开,只剩下苏涵和陈骁。 陈骁举着伞站在苏涵旁边,同他一起沉默。 微风吹动散落在墓碑四周的几片枯叶,苏涵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轻轻擦拭着墓碑上被雨水打湿的相片。他的心中生出莫名的慌乱,带着点自己也不知道的悲戚,仿佛此刻才真切的明白了外婆离世所代表的意义,漫长无比的仪式中,他见众人的背上,自己却再也流不下一滴眼泪。 人一生结束,留下的就是只属于自己的一堆黄土,和给后人得以怀念的方寸之地。 在这之后,他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再也抚摸不到她温热的手掌,再也听不到她用柔软的声音叫涵涵。 再也没有。 他轻轻的晃了晃头:“不。” 他如同自语一般,呢喃:“我怎么会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就是不想相信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