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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位患中脏腑死了三年的顾书吏。这人人称羡的王赘婿居然是心狠手辣之辈,毁灭文书取公人性命灭口,做得干脆利落。毒杀了人还跟没事人似的满县逍遥,真真是狼心豹胆毫无人性。 越是觉得他平日温和知礼的人,此时越是觉得他阴戾可怕。 其中有一茶摊老伯吓得直哆嗦,娘咧,顾书吏死那天我知道,王季远晌午好像还来过茶摊喝茶。那双杀完人的手就摸过我的茶碗呐!娘咧,太骇人了,太骇人了,千万莫要让我家老婆子知道,她知道了一定睡不着觉。 王家族叔王定轩的家人得到通知赶来,已在客栈里等了三天。这些年王季远下手重,这位族叔也反击,无奈老年人终是没拼过精壮后生,去年得病死了。来的是他唯一的儿子王泽辉,今年才十六岁,王泽辉身后站着四个都已嫁人的jiejie,加上陪同前来的姐夫,一共九位。 周县令摸出一方手帕沾了沾额头,方才太过激愤,四字成语不带重样的大说一气,竟给说出汗来了。耳边不断有王家人问话,王季远又在不断地喊冤,周世冲抹完汗一拍惊堂木,四下好歹能清静一瞬。 每每这时他就烦躁不已,基层官吏就是累,别说事关百万家产,纵是寻常争个仨瓜俩枣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得吵半天,屡禁不止。若是来日升上去,只审大案,兴许会轻松许多吧。 看向案前这一大坨人,他本是要先审清过继事实再论财产归属,这王家族叔四女四婿张口闭口只知催,当真烦人。想着便一挥手:“除王泽辉外,丰县来的王氏一家先下去!” “大人?”jiejie姐夫不依。 周县令指向坐在左下的沐二郎一家,以及他们身后的顾家人:“这十几位的家中老人因你两家的争产案被害,若不是他们三年来想方设法讨公道,有尔等今日站在此地的机会?怎么,良心被狗吃了不成,眼里没有人命只有家产?” 大人发怒了,大人发怒就会说脏话,碧水县进过衙堂的人都知道。丰县来的八位受到了围观群从空前的“热烈欢迎”,最后不管脸皮厚与否,俱是耳赤面红地缩到了一边去。 王泽辉顺着县令大人的手看到了沐淳,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姑娘可以坐在椅子上,而她的长辈们反倒要站在身后。 站在沐淳身后的顾家人除身体不好的顾老娘,余等老早就接到小姑爷的信回来了,今日顾杏娘的大姐三兄一弟,来了个圆圆美美一个不差。 没人想站着,但县令案桌右下坐着的太昌,也称坳山口王氏,必须要求与沐家三口对坐,顾家人哪有办法,关键证据可是在人家身上。 “啪!”惊堂木再次响起,周世冲重新开始审案。 作者有话要说: 沐淳:审案了,尹子禾你学着点。 第73章 过继?收养? 顾书吏被毒杀的来陇去脉再一次被复述,于是王季远的歹毒心肠再一次被提起, 百姓们之前好像还没过够瘾, 逮着机会继续唾骂。而王季远, 已经没有方才那般义正言辞,心累身疲,影响了他搏命的心志。 沐淳观察周县令, 暗道他好手段, 审起案子来从善如流, 每个关键点都有老练的拿捏。可还没等她佩服完,接下来就发现了关键点。 敢情周县令要在此处停留过长有他的小谋算, 仿佛他比顾万德的至亲还难过, 痛诉起凶手的恶行来更凄入肝脾。 着重点在“不怪我军太无能只怪敌人太狡猾”, 详细跟百姓驳析当初是如何查验, 是如何找线索,又是如何不甘的…… 所有问题全在眼前地上这个恶人身上,是他, 是他害了我县的好书吏, 是他蒙骗了我这个厉害的县令! 罗师爷见缝插针来了一句:“哼!纵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碧水县只要有县令大人在一天, 就绝不会出一个冤魂!” “对!大人说得好!”底下人开始附和。 “天理昭昭善恶有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每到这种时候,因果报应的俗语都会被人们提起。 “呀啊——”一声鸦叫融入其中,乌鸦煽着翅膀扑簌簌落在褐瓦上。 王季远望了一眼, 用力闭上眼睛……他知道,吕敏已经抛弃他了,很好,跑得好!就让我自己来吧。我不信,会被一个小小老书吏绊倒。 “大人,我朝律法,只要没画押我都有辩的权利。” 周县令尚未开口,人群就爆出喧哗声:“辩个毛,就地□□!” “就地□□!” 此起彼伏的吼声让王季远生出恐惧慌张,此前人们骂他恶毒,他并不在乎这些无能之辈的诅咒,但是现在人家在说要杀了他,他怕,怕死,他还想活。 “大人,您句句指责是草民害了顾书吏,可草民连亡妻是否过继都不知晓,又为何要杀他!大人,您的证据呢?当年县衙不是作中脏腑猝死结的案吗?若是毒死,可知是何种毒,又是如何下手?” 周县令不说话,只是冷笑。沐二郎认识这笑,笑容背后定是有他周大人得利的内容在。沐二郎暗悔自己没多进几年学,有学问的就是厉害,玩手段玩得比自己转多了。 周县令终于说话了:“本官还以为你会要求找讼师,现在看来你要自己来了。好,本官问你,可还记得顾书吏死那晚你在何处?” 方才安静的十来息时间让王季远没来由的心慌,怀疑上方头戴官帽的周世冲有莫大的依仗。答:“自是在家睡觉。” “确定?你平日商务繁重,在船上渡过的时间不少,宿在虹楼的时候也有,确定那日在宅中?” “千真万确!” “看来王赘婿记得很清楚。” 王季远屈辱至极,他平生最恨这赘婿二字,周县令区区一个称呼就让他瞬间失了理智。 周县令坐直身体:“本官也记得很清楚,定案的前两日晚上,顾书吏曾来后衙寻过本官,说有一份突然发现又被忽略掉的定案依据。可惜本官当日下衙后就去了柳河村疏通河渠,为那年春旱作防范,两日后的早上才从村上回城,顾书吏就在那晚死了。如果不是这次发现端倪,恐怕我们永远也不知道错过了什么。” 说着眼一瞪:“王赘婿能否告诉我当夜发生了何事!” 瞪完又朝沐顾两家人的方向微微一颔首,算是表达谦意。沐淳吐出一口气,不想评价这位周县令老爷了。 王季远少有与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平日里都有吕敏帮他接招,只需露出意向,吕敏就能帮他达到目的。今天让周县令东绕西绕东问西问,加之三日来都没休息好,意志力是逐秒下滑。 “我怎会知道!”开始狂躁。 “我来告诉你!”周县令再次一挥手,“上夹板。” 王季远身子急颤一下低头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