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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听见周沙小声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她攥紧了秦夜时的手腕,轻轻地抽泣着。 秦夜时大吃一惊。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周沙,也从没想象过她会这样哭泣。在他的心里,周沙和秦双双都是同一类人:永远活力充沛,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会让她们恐惧的东西。 他茫然地迟疑了,在他有限的经验里,并没有可以应对这种状况的经历。 等周沙暂时平静下来了,秦夜时才敢小心翼翼地说话:“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周沙停了一会儿,忽然又哭了起来。 秦夜时满心茫然无措,于是轻拍着周沙的背部,试图让她缓一缓。就在这个时候,看着监视器的秦双双等人脸色忽地一变,有一个哨兵惊讶地叫了出来:“为什么没办法融合?” 在大厅之中,森蚺刚刚咬下了恐狼的一条尾巴。 按照惯性,它可以立刻吸收这一点儿精神体的残肢,并且立刻进入下一次的攻击之中。 但奇怪的是,那条毛绒绒的尾巴顺着它的大口滑入喉咙,却很快散开了。细小的白色颗粒穿过蛇身,再次回到外部,随即再次回归恐狼的身体,重新成为它的尾巴。 宁秋湖震惊地看着恐狼,退了两步,又抬头审视自己的森蚺。 可能是药效过了。宁秋湖又惊又疑,抄出药瓶子,一口气吞下了里面剩的十几片药剂。 只可能是药效过了,否则他的森蚺怎么可能无法与那条狼融合? 宁秋湖张开口喘气,因为药力作用,心跳慢慢加快了。在森蚺咬下狼尾巴的时候,它触碰到了这异兽身上的一些信息。 原本融合于森蚺体内的精神体里,有将近一半突然噤声,像是被某种可怕的生物震慑了一样,完全不敢动弹。 宁秋湖扶着长椅才能站立。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那些跟随着向导的胆小精神体似乎非常惧怕这头狼,蜂鸟、信鸽、羚羊、鱼……它们纷纷藏匿了起来,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不断胡乱搅动,尖声嘶叫。受它们的影响,他现在浑身直冒冷汗,鸡皮疙瘩一层层地冒出来,头皮发紧,神经刺痛。 ——快跑!快跑!快跑!!! 他分不清来源的细小声音惶恐地大叫着。宁秋湖被这毫无来由的恐惧所控制,他想抬手,他想动一动脚,但他完全做不到。意识里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正在发出警示,但不属于他的那些却更为庞大,它们甚至压制了他试图活动手脚的意图。 而在叶麂屏障的另一边,高穹低低笑了一声:“果然。” 章晓吓得都结巴了:“你、你为什么故意凑、凑上去让它咬?!” “他吃不掉我的恐狼。”高穹说,“因为我的恐狼和你们这儿所有的精神体,构成的方式应该是不一样的。” 这个念头一开始只是他的猜测。他是“彼处”的哨兵,是因为受到陨石带来的辐射而改变的,但宁秋湖绝对不是。 “森蚺就算吞下了恐狼,它们也没办法融合。它本身就在排斥我的精神体,一是因为怕,二是因为它和我的精神体根本就不是同源的东西。”高穹站了起来,“我们不用怕他,应该是他怕我。他已经习惯用吞噬精神体的方式来获胜,那条蛇实际上并不厉害。” 他沉默了下来,无声地盯着自己的恐狼。 恐狼的爪子正扣在森蚺尾部被狼獾抓出来的裂口上,森蚺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扭动,蛇尾狠狠一甩,把恐狼整个儿摔了出去。恐狼在空中翻滚一圈,落下时亮出两只前爪从森蚺头顶划下。 爪子异常锐利,恐狼喉间发出沉沉低吼。 爪下裂开数道裂痕,从破裂的皮层之内,爆发出无数浓浊恶臭的黑雾。 森蚺仅剩的一只眼睛也被抓坏了。它重重摔在地上,狂怒与暴躁令它疯狂甩动尾部,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追逐着恐狼。 恐狼没有继续攻击,转身就跑。 高穹忽然压着章晓的肩膀蹲下,低声说:“保护我们!” 叶麂的形体消失了,布在两人身前的屏障仿佛在轻微震动,随即有清风卷过了整个大厅。恐狼站在森蚺身后,毛发轻轻拂动。 森蚺知道这里有人,它硕大的头颅紧紧抵在叶麂布下的屏障上,屏障像是被它顶开了一样,彻底变形。 章晓终于在极近的距离里看到了森蚺的头部。那些碎裂的痕迹并不能恢复,里头滚滚淌出了黑色雾气,令整条森蚺就像是刚刚从这恶雾之中钻出来似的。 再看几眼,章晓忽然发现有异:“……咦?羚羊角呢?” 森蚺身上的羚羊角不知何时消失了。 原本在森蚺身上胡乱突起的各类精神体残肢已经消失了大半,剩下的全是食rou兽类的手脚:狮子、布偶猫、豹子…… 章晓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宁秋湖。他似乎被人施了定身术,神情痛苦,但无法动弹,僵直地扶着长椅的靠背站立着。 恐狼站立的位置太巧了。它就在无法视物的森蚺和宁秋湖之间。 章晓的心突突猛跳,他转头看向高穹。高穹紧紧盯着恐狼,眉头紧皱。 “开始。”他低声说出了两个字。 在一片安静的大厅里,那头恐狼忽然仰头发出了长啸。 奋力顶撞屏障的森蚺顿了片刻,立刻低吼着转身,循声朝恐狼拼命冲去! 章晓已经明白了高穹的用意。 宁秋湖吞噬过太多精神体,有哨兵的,有向导的。向导原本就能疏导哨兵的精神世界,同样的,反过来的话,向导的精神体也可以扰乱哨兵的精神世界。 此时还活动于森蚺之中的精神体显然全都是哨兵的,因为属于向导的那部分,正在压制着宁秋湖。 这其实是一场来自死者的复仇。 森蚺张开了它的口。 恐狼仍旧扬声长叫,直到森蚺的大嘴来到自己面前。它不闪不避,被森蚺直直吞吃入腹。 森蚺没能刹住车。恐狼化成雾气,从它体内钻了出来,它嘶叫着越过了恐狼停留的地方,直冲着宁秋湖而去,长满倒齿的巨口里冒出滚滚黑雾。 它穿过了宁秋湖的身体。 在监视器的这一边,所有人都同时想起了他们曾经看过的另一个监控视频。 应长河说了一句“这是沧海当时……”便哽咽了。 森蚺穿体而过,被害者因为心脏麻痹而死。 这是宁秋湖杀死付沧海的方式,现在原原本本地,返还到他自己身上了。 他的精神体掠过rou体的时候,宁秋湖的手脚忽然就松了。那些压制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脑海里所有的声音也消失了。 仿佛胸膛中空空如也,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片切割喉咙与肺部。 随着森蚺冲撞的惯性倒地,宁秋湖明确清晰地感觉到了疼痛。 从手肘,从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