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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当时现场就有他、卫淮、两个守卫四个人和一群狗, 单说他从古堡外返回的时候,躲在楼梯口的阴影里听到的杂乱的脚步声, 至少有四五个踩过去又踩回来, 要是真能留下有效的鞋印,那才见鬼了。 虽然如此, 但是谢里夫那个老狐狸一定从地下凌乱的鞋印里感觉到了什么不妥,让他们挨个儿开门检查, 这才发现卫淮不见了。因为石门的锁只能从外面打开, 谢里夫断定有人在做内应, 所以才拿狗和脚印出来唬人。 退一万步讲, 就算他们真的提取到了相对完整的脚印,也很难根据大小和残缺不全的花纹来确定嫌疑人。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方法筛出来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 所以,谢里夫九成九是在故弄玄虚,他想借由这种精神上的高压,让真正的“嫌疑人”露出马脚。 大厅里的人很快默默排成了长龙,阿明和一个亲卫拿着“拓下来”的鞋印,挨个儿让他们把脚踩上去比对。谢里夫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对阿明打个手势。 “你,过去。” “你,到那边儿去。” 阿明并没有明言谁是嫌疑者,但经过检测的人很快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一拨人多,一拨人少。少的那一拨很快sao动起来,有人不安地想要偷偷溜到另外一拨里,有人小声抗议,谢里夫一抬手,亲卫们纷纷拉栓上膛,黑洞洞地枪口对准了那被分出来的十几个人。 sao动的人群瞬间静止,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排在顾珞琛和康筠前面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儿,大概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脸色煞白,看起来相当紧张。侍卫们拉栓上膛的声音吓得他一个哆嗦,这时候刚好轮到他,他哆哆嗦嗦地将脚踩在鞋样上,边缘空出来一大截。 他暗暗吁了口气,侍卫却朝人少的那边一指:“你,去那边!” “为什么?”大男孩儿被侍卫推得一个踉跄,哭着说,“我的脚比鞋印小多了,我不是内鬼!我不是!我……” 侍卫没和他废话,只是拿枪一指,大男孩儿瞬间噤声。 顾珞琛和康筠沉默地看着,康筠认出这是网络刚连通的时候,对他比过大拇指的男孩儿,心里有点儿发沉,但却愈发确定谢里夫的确没有提取到有效的鞋印。 他是想借由这种高压氛围,让真正的嫌疑人露出破绽。 但是在这种氛围中,只要心理素质稍差,即便不是嫌疑人,也很难做到完全不紧张。相反,真正的卧底肯定都经受过抗压训练,反倒可能显得比一般人都要坦然。 康筠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脚踩上去,他的脚只有39码,比一般男性的脚都小,比鞋样小了整整一圈。顾珞琛的脚却很大,踩上去比鞋印还大了一个号。阿明点点头,示意他们去人多的一队站着。 一个半小时后,检测完毕,所有人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队。谢里夫的亲卫们将人少的一拨人围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人群。 “现在是上午九点五十分,”谢里夫看了一眼座钟,“从现在开始,每隔十分钟,杀一个人。直到有人主动站出来。阿明,开倒计时!” 没有人说话,大厅里一片死一般的静谧,只有倒计时秒表“咔嚓、咔嚓”作响,一刻不停地倒退。被分出来的那一小拨人,目光或愤怒、或绝望、或惊悸,不一而足,刚才那个大男孩儿牙齿打颤,不停哆嗦,双腿抖如筛糠,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扶他。 顾珞琛看到不远处一个中年人红了眼睛,想要冲过去,却被旁边的年轻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倒计时秒表仍然在“咔嚓咔嚓”作响,仿佛死神的脚步,一刻不停地接近。 康筠垂下眼帘,握紧了拳头,指甲在手心掐出深深的印痕。他不得不承认,谢里夫在心狠手辣上面比他高出不止一个段位,这一招真狠,太狠了! 一两个无辜者死去,他们可以忍耐,可以坐视不理,但是许多个呢? 谢里夫大概比谁都清楚,特种兵或者卧底之类的都经受过严苛的训练,光凭面对高压时的临场反应,未必能找出真正的内鬼。可凡是做这一行的,可以说个个身怀绝技,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一旦行为脱轨,比一般的犯罪分子要可怕百倍。所以在筛选和培训的时候,格外重视思想教育和相关资格审查。 换言之,卧底和真正的亡命徒唯一的区别是——他们胸腔里的血是热的,他们握着可以轻易夺取人命的武器,却不会轻易草菅人命。如果真正的卧底被分到了人数较少的一群人里,那么早死晚死都是死,为了避免更多的无辜者被牵连,他很可能现在就会站出来。 即便不在这一群人里,他们也很难坦然地看着无辜者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这是一场心理战,一场一边倒的心理战。 从一开始,谢里夫那个魔鬼就站在了精神的制高点上,等着看他们如何挣扎,如何乖乖束手就擒。 时间仍旧在分秒不停地倒退。 “还有一分钟,”谢里夫瞥了一眼秒表,“准备!” 一排荷枪实弹的亲卫“咔嚓咔嚓”拉栓、上膛、举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人群。大厅里的空气几乎凝滞了,压得每一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康筠抬头看了顾珞琛一眼,只一眼,他就知道顾珞琛和他的想法一样。 “时间到!” 就在这一瞬间,康筠和顾珞琛对了个眼神,“啊”地一声尖叫,蹿进顾珞琛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停颤抖。 长时间的紧张气氛,让每个人的心都像一根绷得很紧的弦,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这根弦不堪重负,陡然崩断。康筠的这声尖叫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枪虽然还没响,已经有很多人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一些胆小的忍不住开始小声哭泣,有人劝慰有人小声抗议,人群一阵sao乱。 “谁再鬼哭狼嚎,”巴塞尔脸色阴沉,“就一枪崩了他!” sao动的人群再次被**,但怒火却像地心的岩浆,越滚越烫。顾珞琛知道,这时候缺的就是有人振臂一呼,率先发难。 “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吗?”谢里夫凌厉如刀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刮过,“那么……”他伸指点了点瘫软在地上的大男孩儿:“就他吧。我数十下,如果还没人承认,立刻动手!十、九、八……” 一个中年人眼眶通红,踉跄了两下,被旁边的人伸手扶住:“哈里西叔叔,别冲动。” 顾珞琛认出说话的人就是昨天晚上拉住他,也是刚才帮他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名叫加齐,是所有参加射击训练的人中成绩最好的一个,也是为人最正派的一个。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