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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香炉打翻,漫天的香气冲出破碎的笼子,熏的人头疼。 奶娘吓得扑通跪倒,战战兢兢地说:“沈大人,此事奴婢真的完全不知情,您还是去问左护法吧。” 北芜冷哼一声:“行凶的是她男人,她那张嘴里能有半句实话吗?”气急之下,他又狠抽了奶娘一个耳光,打得她晕头转向,鼻血直流,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北芜骂道,“我当初好容易才把你安插进来,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接下来怎么办?要是沁芳跟左护法说了什么…” “那就处理掉!”北芜说这话也不过一时之气,“刃”正值用人之际,总不见得因为捕风捉影就把聂傲尘给“处理”了,且不说她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沁芳之事,就是知道了,有个寒儿在他们手上,她们也都服了那药,又怕什么呢? 最近蓟都的天,变的有些厉害啊。 ☆、夕光 整整一天一夜,燕太子丹都是在与田光的密谈中度过的,他遣退了所有侍从,和田光仔仔细细地敲定刺秦的每一个细节,以怎样的名目去,用什么形制的武器,甚至连一个步伐一个站姿这样的细节都考虑到了。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这个完美计划的实施者已经被定为了荆轲,在太子府比武的时候,燕丹就看中了荆轲,他智勇双全,武艺高超,而且又有着名垂青史的愿望,这样一个优秀的贵族剑客,实在又是一个完美人选。 今天,就是要将这件事挑明了。 “田先生,”燕丹恭敬地向田光敬上一杯酒,说道,“先生指点之恩,燕丹没齿难忘,只是,刺秦一事事关重大,还望先生切勿与旁人提及此事。” 田光捧着酒杯的苍老遒劲的手颤抖了,“切勿与旁人提及”…燕丹,你究竟还是不放心啊。他抬起头望向那个燕国未来的王,燕丹的眼神满是阴暗与狠厉,不仅是警告,这已经是□□裸的暗示,不,明示了。 是午膳的点,燕丹吩咐宫人备好筵席,亲自请荆轲入宫赴宴。二人先回了田府,被小厮告知荆先生已经与高先生去老王酒家喝酒了。二人又急匆匆地往王竹竿那里赶。 在车上燕丹还问田光:“这位高先生,可是大名鼎鼎的高渐离吗?”田光答“是”后,太子又追问,渐离与荆轲感情如何,在田光那里得到“情同手足”这样的答复后,好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当他们到达那间普通的酒馆,立刻引起了一阵巨大的sao动。原本还在自在的喝酒吃rou的宾客们听到“太子驾到”的时候,便条件反射似的齐齐跪下,连双颊因醉酒而呈现的酡色酒晕,也瞬间收敛了不少。 可只有两个人是例外。燕丹扫视了一番匍匐的人群,略有些失望,可就在这时,他听见离他较远的一个角落里,竟传来了欢快的歌声。 渐离已经是醉极了,束发的簪子甚至都歪了,一绺青丝贴着红彤彤的脸颊,她在激昂慷慨的击着筑,两条胳膊极大幅度的摆动着。荆轲更是放浪形骸,他将溯鸣横于膝头,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应和着渐离的筑声,嘴里还叨念着不成曲调的曲调。二人时不时爆发出大笑,完全无视与他们仅隔了几张桌子的燕国太子。 “这两位还真是快活逍遥啊,在这样的乱世,能活的如此自在,实是不易。”燕丹不由感慨道。 田光微微叹了口气,恐怕这样快活的日子,也就止于今日了。 二人歌罢一曲,燕丹正准备上前,却听得渐离大声喊道:“轲大哥,咱们再唱一首!” “高先生!”王竹竿吓得已经浑身是汗,扭头嚷道,“快别唱了,太子…” “这首曲子很好听。”燕丹悠然说道,“早听闻高渐离先生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天下无双,今日一听,果然如此。我记得曾经邀请过先生入太子府奏乐,不过先生不赏丹这个面子。” 渐离揉了揉眼睛,偏头看向燕丹,冷笑道:“如若太子此番屈尊,是为了邀渐离去太子府当乐师,草民必当前往,绝不推三阻四。只是太子今日来这一遭,想来是与草民无关吧。”她早就知道,燕丹这一趟的目的,她又看向荆轲,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庞,她的眼神里又增了几分凄然。 燕丹缓步向他们走去,向荆轲深施一礼,说道:“燕国危矣,还请先生救国于水火。” 荆轲放下刚盛满的酒杯,却还似在留恋它的气息。今日之后,怕是再也喝不到这样的酒了吧。 在踏入太子府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他仿佛瞬间从陶醉中醒来,平静地将燕丹扶起,平静地说:“殿下何必如此折煞轲?轲寓居燕地多年,也希望为太子的大业做出一份贡献…” 荆轲之后再说什么,渐离不知道,她只能听见什么声音在她耳边响,渐离想,或许轲大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吧。她又抬头去看田伯,那个老人仍是挂着慈祥的微笑,只是,那位老人的眼圈红了。 再然后,燕丹与荆轲同乘一车而去。田光指了指太子给他留的一俩车,对渐离说:“孩子,咱们回家吧。” “啊!”渐离也不知怎的,遏制不住的爆发出凄凉的哭声,哭声越来越大,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眼神与议论。这场嚎哭,就是在为她的轲大哥从今日起就注定的宿命祭奠。 “田先生,您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渐离哭着哭着,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男子的拥抱。她昂起头,尽管因为酒醉而第一眼以为是一直希冀着的面孔,可当眼神聚焦的时候,她如针扎般的推开他。 “鞠武,怎么是你?”渐离惊道,又伸手慌忙推去。 “我只是见不得你伤心。”鞠武也识趣,自动收了胳膊退了两步,“你如今就这么讨厌我吗?之前在我府上,是我不好…” “我想回家了。”渐离拭了眼泪,可是语气还有几分哽咽,她看见田光的马车已经离去,便道,“你要是真觉得对我有几分亏欠,就陪我走走吧。” 说罢也不等鞠武回她,跟王竹竿招呼一声,径直走了。鞠武忙不迭的赶上,与她并肩而行。酒馆里的喧嚣依旧,人却都不是那些人了。 “你是不是早知道轲大哥的事了?”渐离问他。 “不算早,也就早几个月。”鞠武回道,“你也别怪旁人,是他自己去的太子府。” 渐离又是冷笑一声:“我以为,你会反对这个计划呢。” 鞠武脚步顿了一下,也是冷笑说道:“没想到你对朝政知道的还不少。你一个乐师都这样了解,会不会秦王已经知道了呢?” “拿别人的性命去成就自己,不觉得很无耻吗?” “无耻?你是在说笑吗?”鞠武唇角仍是向上弯的,却十分诡异,“自古帝王,哪个不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