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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但是他向自己投来的无助眼神还是让他时时刻刻芒刺在背。 我走了以后,那孩子会不会做傻事呢? 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赵修就忍不住胡思乱想。甩了甩头想要把这些负面想法抛诸脑后,赵修却听见后院似乎有响动。门外传来赛钟馗那含混不清的打更声,已经是三更时分,这种时候谁出来做什么呢?该不会是刘公子想要对柳安居出手了吧?这今天的安静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吗? 赵修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后院,只看到一身白衣的刘公子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月亮。披散的头发随风微微飘动,偶尔泛出苍白的光亮。似乎他不是想要袭击柳安居,这么晚出来只是为了欣赏月光吗? “刘公子?” 赵修轻轻呼唤了一声,良久刘公子才回过头来。弯月无声地在他脸上渲染一层迷朦的青白色。他轻轻扬起嘴角,对赵修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眼中显现出无法言状的幽怨。有些凌乱的长发垂在胸前,将上天恩赐的精致面容遮住了大半。 这月下之人与那嚣张跋扈到没常识的刘公子判若两人,赵修竟然在他的一举一动嗅出几分娇媚的气息。 “刘公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赵修走上前去,低声对刘公子说。一阵冷风吹过,赵修收了收衣领,然而衣着单薄的刘公子却无动于衷,仍旧仰头望着群青色的夜空。距离近了,赵修听见刘公子在低 声叨念着什么,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才勉强听清楚他的话。 “青轩桃李落纷纷,紫庭兰蕙日氛氲。已能憔悴今如此,更复含情一待君。” 刘公子一遍遍地低声呢喃着。如水的月色倾泻在他身上,给他罩上一层银色的光晕。赵修看着他仿佛透明一般的侧脸,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因为刘公子平时的乖张行径让人头痛得忘记了他的外貌,然而在这种情境下,赵修又找到了初次见面时那种惊艳的感觉。 “刘公子,还是回房吧!” 赵修提高了音量。刘公子终于不再仰头望月,听从了赵修的劝导,缓缓向东厢走去。临进门前,他突然停下脚步,微侧身体,对赵修点了点头。赵修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姿态。 见到刘公子回到房中,赵修也转身回了前堂。虽然感觉刘公子言行有些奇怪,但是他最近被柳安居的事弄得心神不宁,无暇顾及其他。也许那刘公子只是睡蒙了而已,柳安居也是经常睡蒙了以后就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许久没有出门的刘公子却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从未在午时之前起过床的他居然五更天就从房间里出来,对于简陋的早饭也一句挖苦的话都没说,看到柳安居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动手动脚。 “我听说这里有座智化寺,想去参拜一下。” 把碗筷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刘公子突然提出到智化寺上香。这个小小的桃源县也就只有智化寺这么一个值得去的地方,而且智化寺中有一个状元泉,传说一个穷书生饮了这口泉里的水之后便连中二元,之后便经常有书生在应考之前到哪里求个好彩头。这位刘公子在几天之后也要参加解试,大概也想沾沾喜气。 只是参加考试这种事看的是学识,这位刘公子从不读书,言行幼稚,怎么也不像能够中考的样子。不过既然想要喝状元泉,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有上进心一点吧。莫非彻底戒除了服食五石散的恶习之后,刘公子恢复了常性? 因为对本地不熟,刘公子希望可以有人带路。赵修想都没想就接了下来,跟着刘公子和他的仆从出了门。既非初一也非十五,智化寺中参拜的人不是很多,跟庙会时那熙熙攘攘的情形相比非常冷清。 “当春久雨喜开晴,玉兔金乌渐渐明,旧事消散新事遂,看看一跳遇龙门。如果求功名的话是支上上签啊!” 鱼跃龙门对于考生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签了。赵修笑着恭喜刘公子,然而刘公子却眉头紧锁,好像抽到了下下签一样。 “赵道长,我听说这里有口状元泉,能不能帮我取些水来?我在这里有几句话想跟主持 说。” 其实刘公子是想要支开自己,赵修非常清楚。可是刘公子是第一次到桃源县,能有什么事非要避开赵修跟主持谈呢?赵修虽然心生疑惑,但是别人的事终究不方便过问,便什么都没说就到状元泉取了瓢水。回来时正好看见刘公子神情急切地追问着主持。 “真的没有一个叫做寒山的僧人吗?” “这位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一位法号寒山的僧人。” “那个人五六年前曾在这里呆过一阵,主持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主持拿着念珠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想。 “这么说来贫僧的确有点印象,不过这个人早已回到长安的华严寺中,之后再没回来过。” ☆、相逢终恨晚 虽然距离刘公子有段距离,然而他脸上的失望却被赵修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那位叫做寒山的僧人,对于刘公子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但是既然要找人,为什么都过了二十天才想起这件事,而且非要避开赵修呢? 也许自己不该这么多事,赵修想着退回到刘公子视线不及的地方,特地加重脚步声让对方听见。再从转角出来时,已经看不到主持的身影,只剩下刘公子和仆从。 “多谢赵道长,真是麻烦你了。” 刘公子向赵修微微鞠躬,接过他取来的泉水,象征性地喝了几口,又将瓢还给赵修。已经习惯了刘公子的颐使气指,突然这么有礼貌起来反而叫人觉得不适应。赵修惊讶地只知机械地转身将瓢送回原处,就连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仆从都难得地瞪大了眼睛。 “你家公子没事吧?” 回百草堂的路上,赵修悄悄地问起刘公子的仆从。这刘公子该不会又吃了什么药弄得脑子不正常了吧?赵修实在没有办法把彬彬有礼这个词和刘公子联系到一起。与其说刘公子变得礼貌了,倒不如说是换了一个人。赵修想起昨晚刘公子的异状,忽然觉得也许事情要比他再次服食五石散更加严重。 “大概是最近累到了,或者春天过去了?” 仆从歪着头,困惑地说。赵修不知他的话中有几分认真,不过刘公子突然之间巨大的变化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他没有一点关心的意思,最多是有点疑惑罢了。 虽然赵修不认同把刘公子的变化归结到这种事上,但是春天的确快要过去了。早上出门时尚有一丝寒意,现在却已经是艳阳高照,稍微运动一下,赵修额头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们从智化寺回到百草堂时,一起出门到青轩山送药的柳安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