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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笼了闻人姝一身薄光,她不愧乃竹岫书院第一美人,长裙所过之处,对面的男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直了眼。 场中一时静了静。 付远之看着闻人姝步履款款,缓缓走向他,脸上浮起清浅笑意,温柔如许,却没有人看得见,他袖中紧紧握住的手。 需要多用力,才能克制住那股不甘的恨意。 在第一美人面前,大多数女公子都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不自觉便让开了道,闻人姝走上前,在众所瞩目下,对着付远之柔美一笑,勾出一股动人心魄的风情。 “付师兄,姝儿想要邀你游湖泛舟,你愿不愿意?” 她为今夜筹划已久,不仅盛装赴会,连一颦一笑都经过了精心设计,她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的美最大绽放于人前。 今夜,她自信再无人能压过她的风头,更夺不去她想要的东西,尤其是……闻人隽。 事实上,闻人隽确实愣住了。 其他女公子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纷纷退开,眨眼间,付远之跟前竟只剩下了闻人家两姐妹。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某段经历重演一般,不少女公子露出微妙的神情,有人更是附耳窃窃私语,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猜测道:“对啊,和那回一样,不知道付师兄这次会选谁?我看阿隽依然没戏,可惨喽……” 骆秋迟习武多年,耳力过人,将这些议论听得一字不漏,他目光一沉,紧紧盯住场中。 闻人隽显然也明白四周投来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她有些不自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赠簪仪式,于是顾不得许多,又向付远之走近了一步,将簪子递上。 “世兄,这支杏雨含芳簪,你可愿收下?接受相邀?” 她看着付远之,眸含暗示,他们毕竟说好了,他应当会收下的。 闻人姝也上前一步,吟吟浅笑道:“付师兄,我这支紫檀簪也是极好的,不知同五妹那支杏雨含芳簪,你更中意哪一支?” ☆、第五十一章:互赠发簪 岸边,话一出口,满场暗流愈涌,各色目光精彩纷呈,那股微妙的气氛掩都掩不住了。 月冷风凉,付远之长裳飘飘,幽幽看着眼前递来的两支发簪,许久未动。 闻人隽莫名有些不安,轻轻唤了声:“世兄。” 付远之睫毛颤了颤,看向她,嘴唇翕动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到底一语未发,只是眸色又深了一分。 他一抬袖,极自然地拿起闻人姝手中的那支发簪,温声笑道:“我更喜欢这一支,紫檀烟环绕,烛花落年少,别有意蕴,恰适今夜游湖赏月。” 这一下拿起,便是二中择一,尘埃落定了。 周遭一片哗然,夹杂着各种“果然如此”之声,尤其是女公子们那边,看戏同情唏嘘皆有之,众人当中,唯独那道白衣眸光一紧,带着些许的不可思议,转瞬间却又明白过来,眸中涌起万千情绪,面色愈发冰冷了。 最惊讶的还是闻人隽,她似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拿着手中的发簪傻傻道:“怎么,怎么会……不是杏雨含芳簪吗?” 她看着付远之,勉强露出一笑:“世兄,我们,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 风有些大,吹得她衣袂飞扬,更显身姿单薄,纤秀楚楚,付远之轻唤了声“阿隽”后,似有不忍,只低低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闻人隽的脸色白了一分,唇边的笑也有点挂不住了:“可是,可是我们,不是都约好了吗……” 她话还未说完,旁边已传来一声讥诮:“谁跟你约好了?不就是被拒绝了嘛,至于这么给自己找台阶下吗?” 正是双手抱肩,一脸看好戏的孙梦吟。 闻人隽脸色愈白:“我,我没有找台阶下,我说的是真的……” 她将发簪又向前一递,双眸莹然地望着付远之:“世兄,你为什么……不选我呢?” 周遭有好事者发出噗嗤笑意,大概觉得这行径颇像个“怨妇”,很是死缠烂打,可怜又厚颜,实在无一丝宫学弟子风范。 闻人姝也在旁边笑了笑:“五妹,赠簪仪式讲求你情我愿,我知你心中难过,可不过是一场泛舟夜游罢了,付师兄不选你,你大可向旁人再相赠,这么多师兄弟里,总有一个人会愿意陪你游湖,你又何必不忿于怀,抓着付师兄不放?” 她三言两语,无形间更让闻人隽陷入一种难堪之境,周围的窃声议论也越来越大,赵清禾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头一揪,急着就想上前,替闻人隽说句话,却又被孙梦吟抢先一步:“耳朵聋了吗,闻人隽?你脸皮到底有多厚,付师兄都收了姝儿的发簪,你还死缠烂打做什么?” 辛辣的讥讽中,闻人隽呼吸急促,摇着头:“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分明是……” “阿隽。” 付远之忽然一声打断,他上前,低头望向她,目光温柔,哄稚童一般:“有什么话晚点再说吧,先让仪式进行下去,这么多人看着呢,好不好?” 语气依旧是一贯的温雅,却让闻人隽怔怔瞪大眸,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付远之不再看她,取出怀中另一支紫檀簪,淡笑递向闻人姝,“以簪相赠,携手同游。” 月下两支紫檀发簪摆在一起,光华夺目,分明是事先准备好的一对,众人一看恍然大悟。 “原来真正约好的另有其人啊,第一公子携第一美人,这才是天生一对,姝儿你可学狡猾了,居然还瞒着我呢!” 孙梦吟拍手打趣,周围人也跟着起哄,笑声不绝,唯独冷风之中,闻人隽伶仃而站,身子微晃,煞白了一张脸。 她看着那一对紫檀簪,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没有明白过来,或者说是……不愿相信。 “世兄……” 她喃喃着,睫毛微颤,眸中已有波光闪动,不少女公子于心不忍,纷纷想起当日青州岩洞里的一幕,个个唏嘘摇头。 “果然还是这样,阿隽真是可怜……” “可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又有什么办法呢?” “是啊,从来一厢情愿都怨不得旁人,阿隽想开些才好。”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传到闻人隽耳中,她依旧苍白着脸,望着那对簪子一动不动,仿佛一脚踏空,身心跌落万丈深渊。 赵清禾心中一酸,再按捺不住,正要上前时,人群里忽然传出一记清朗笑声—— “小师姐,今夜月皎皎,你愿不愿意收下我的发簪,赏脸陪我去游湖?” 所有目光齐刷刷望去,骆秋迟一身白衣,从人群中走出,乌发飞扬,双眸粲然,一步步走到闻人隽面前,微微低头,笑得迷人无比: “小师姐,说话啊,我可有这般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