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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觉也不让人睡,究竟想做什么!” “诶,天色尚早,我睡不着。”沐惜追无辜的笑笑,眼神水漾温柔。 “……我回房去睡,你继续无聊吧。” 雪见愁忿忿整衣下榻,奈何腰肢酸软,行不到数步又被沐惜追扯回怀里道:“前辈,陪我聊会儿,好吗?” 沐惜追温言款语,入耳倒也动听;雪见愁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妥协了。 “前辈不是说我的病源在于精气神俱损,根本无药可医,为何还要如此费心?” “虽是无药可医,却有方可养,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凡事无绝对,只要有心,诸法皆有迹可寻。” “哦?愿闻其详。” “天有四时五行,人有五脏化五气,长生者重在养性。法则阴阳,和于术数,欲所习以成性,性既为善,再配以苗蛊之方,自然内外百病不生。但你早已错过最好的调养时期,就算勉强为你用蛊,只怕收效甚微,所以我才说你必死无疑。” “说来说去,答案还是一样嘛。”沐惜追轻笑着低语道,“前辈待我恩重如山,今生无以为报,但求能与前辈终老此间,也不枉我来人世走这一遭。” 雪见愁闻言愈发气闷,半晌恼道:“若你当年肯乖乖留在谷内,何至于此?难道非要逼我回去求那群老妖怪不成!” “老妖怪?前辈在说谁?” “要论培本固元,苗蛊中莫过于初生之春蚕蛊,经由悬命蛊做引,便可事半功倍,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悬命草性僻,只长于巫蛊之乡,两地往返一次,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届时就算顺利拿到药草,也来不及为你续命。” “巫蛊之乡是前辈的祖居地?” 雪见愁闭目不答。 沐惜追微笑着道:“不如前辈带我同去,一则可以求医,二嘛……” “你想说什么?” “我对前辈的出生地很有兴趣,想亲眼看看……” “我劝你收起那无聊的好奇心!那里可不是什么游赏的好地方。” “前辈越是这么说,我的兴趣就越大,不如一起回去如何?反正也有一线生机,不是吗。” “哈哈。”雪见愁冷笑出声,不无嘲讽道,“口口声声说死而无憾,我还以为你和那些贪生怕死之辈有什么不同呢!” “死而无憾与蝼蚁偷生都是一种境界嘛。”沐惜追不以为意的笑笑,“再者,我想前辈也一定很久没有与家人见过面了吧,难道一点也不挂念故乡么?” 雪见愁秀眉微蹙,嗤道:“有什么好挂念的?我一个人万般逍遥、千般自在,何必回去自掘坟墓。” 只一瞬,沐惜追觉得自己好像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了寂寞的味道。想要进一步确认什么,雪见愁却忽然侧过身去,颜容恬静,匀着轻浅的呼吸,看起来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落日残阳,新月如勾。转眼红日东升,又是一场新的轮回。 雪见愁醒来的时候,瞥见沐惜追躺在侧旁,下意识的便要伸手去碰,从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猛地把手缩回,心脏一阵不安的狂跳。 “我说过不会上你第二次当。还不快给我起来!”雪见愁说。 沐惜追闭着眼,安静的一动未动。视线移转,枕边是一簇霜雪似的发,在阳光映射下几乎透明。 雪见愁忽然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梗着一根刺,心口被大石头压着,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手越是靠近那人的面颊,就抖得越是厉害,好不容易触碰到了,却又立时僵住。 还不到时候。不可能的。 但是,这种触感的的确确不是常人该有的体温。 心里轰然塌了一个角落,空空的有破风涤荡,沉甸甸的悲伤酿成了有口说不出的极度哀凉。 是第几次了?眼睁睁看着别人的生老病死,连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无论经历过多少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难过得直想流泪。 ——这个人是特别的。他与别人不同。但他也和他们一样,总有一天也是会死的。 “我不准你死。不准!”雪见愁揪起他的衣襟,用力把人搂在怀里,试图让他清醒,却徒劳无用。 眼下的沐惜追宛如一个破败的人偶随他摆弄,全无半点生命的迹象。 雪见愁把手指放到唇畔咬破,渗血的指尖探入沐惜追的口舌,想要迫他将血水咽下,然昏迷的人没有反应,莫说吞咽,连呼吸都若有还无。 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一颗泪忽地从面颊滑落。在雪见愁的记忆中,极少有伤心落泪的印象,此刻茫然间抬手去拭,便疑心这泪不是从自己眼中流出的。 ……明媚的阳光照着榻上紧紧相拥的两人,安静得像一幅画。 这一次,沐惜追并没有昏迷太久。 睁开眼的时候恍惚看到雪见愁在哭,心跳顿时慢了半拍。 “……前辈?” 乍然听见熟悉的声音,雪见愁有一瞬间毫无反应,他只是怔怔的凝望着沐惜追,宛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是不是又昏迷了?”沐惜追低眉顺首,语带歉疚,“抱歉,让前辈担心了。” “……” “前辈?” 沐惜追想要自雪见愁怀里起身,不料雪见愁反而越攥越紧,让他动弹不得。 “我带你回巫蛊之乡,现在就走。” “啊?” 不理会沐惜追错愕的神情,雪见愁面无表情的旋身下榻。 “前辈……” “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没。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很容易就能说出的情话,此时此境……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第三十章 在地秀境奇的苗域蜀地交界处,耸立着一座终年云雾飘缈的琉璃山,相传其间居住着不知从哪个朝代迁居而来的神秘族民,他们离群索居,生人不见。古往今来不乏好事者想要一闯灵山探秘,但历来只闻生者进、不见活人出,久而久之闯山之人越来越少,因此有关琉璃山的种种传说,至今仍是一个谜。 寒梅丽,山骨细,水流云窦人初静。雪见愁带着沐惜追在烟迷草树间快速行走,遇密林、峡谷则绕,经山溪、湖泊即越水穿行,直至一处浓雾弥漫的所在方才驻足停步。片刻之后,迷雾稍减,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望无垠的花田叶海,灼灼而妖,积盈成灾,空气中弥散着非同寻常的浓烈香味,却不见半点鸟兽虫影,气氛着实诡怪。 “前辈,这次是真的没有路了。”沐惜追无奈的轻叹一声,侧首望向雪见愁,“还要继续吗?” “废话!” “……前辈确定没有记错方向?此处实在不像有人居住的地方。” “是啊,因为住在这里的本来就不是人。” “不是人?”沐惜追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