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涕。 “舅舅,你……你等我……等我一下……”李蓝阙全然没有发现舅舅的嫌弃,自己胡乱抹掉眼下和鼻翼,自顾自地攀着他的手臂,从他身上撤下,“晚饭之前……我回来……” “什么玩意?” 忙着找纸巾的何宁粤被她无端的行为搞得头大。 端着的纸巾盒被李蓝阙抽了去,她将脸擦得红一片白一片,又叮嘱一遍等她的要求,便裹上外套,抱着书包出门去了。 19 有劳 飞驰在国道的校车大巴上,角落微弱抽泣的被引擎轰鸣全然盖过。 李蓝阙缩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努力用呜咽收尾。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沉郁,盯住头顶空调出风栅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匆匆将计划提前,而钱还没攒够! 一路的左思右想与反复斟酌,她将家人、同学和月光小冬排除了个遍,于是最终在下车时,拨通了美焦姐的电话。 “你这是怎么了?”目光迎着来人,裴殊镜片后的双眸一如既往地犀利,“突然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萎靡得不像样。 说罢他笑眯了眼,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幸灾乐祸。 “嫉妒了?” 何宁粤懒洋洋地伸手,向后梳着发丝,露出发际秀朗的额角。 岁月不但没在这个男人脸上留下痕迹,且不知道是校园的青葱环绕还是恋爱的氛围烘托,看起来他的气质反倒比先前更稚嫩了些。 裴殊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说到底,还是替他高兴的。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力不从心了吗?” 两人一来一往地乱聊着,朝着停车场的方向缓缓踱步。 对裴殊来说,参加校友会仅仅是出师之名,主要承担的,是家里交代的走亲访友的任务。他是父母老来偶得的独子,而上一代人已经开始日渐凋零,于是父辈的事情理所当然地落在了他的肩上。尽管他与那些人从未谋面,却还是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接待。 这令他有些莫名伤感。 情绪波动之余,他突然领会到了身边这位挚友的难能可贵。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不敢直视,这个人已经坦然自若地面对了一次又一次了。 “待几天?” 何宁粤绕至车后,打开后备箱检查着行李。 “不好说,”裴殊走至近前,确认自己带来的伴手礼整齐完好,“老爷子的同学基本都留在这边了,要去的地方不少。” 何宁粤捡起礼袋中朱红金边的一条掂了掂。 “你爸还不戒?”更多泼泼Q群6`35,48/0久40 “戒?你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裴殊从他手中拿回烟,重新塞入袋中,“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个非惜命不可的理由。” 关好后备箱,何宁粤在对方话尾沉吟,出神地望着视野中虚空的某处,末了笑笑。 有这么明显?他非惜命不可的理由。 想到这,他忽然记起了她留下的殷殷嘱托,于是同裴殊迅速规划了接下来的行程,好多余下些时间严肃静候他“惜命的理由”大驾归来。 他还挺好奇,她又一惊一乍地去干什么大事了。 安全带抽动发出细碎的滑音,紧接着是卡扣锁住的轻响,以及座椅调整的机械低嗡声。车窗降下来,一阵清冽的初冬气息飘然闯入。 “谢了。” “嗯?” 两人在车厢中,四目相对得极为平静。 “谢我?”瞬间,何宁粤后背涌上了一片洪流,“谢我什么?” 仿佛这是他在冥冥之中一直在等待的,缘由却模模糊糊无法明晰。 裴殊的目光偏移半公分,落去了一旁的湖畔。 “谢你……”他摘下眼镜,将视线收回,“……坚持当个好人。” 何宁粤为这直白朴素的形容一愣,如此归类既古老又古怪,还充满了隐隐的神圣感,他当真吃不消,迷惑之余,下意识地便将自己排除在外了。 “你看走眼了。” 他从来不是好人,也没打算做什么好人。 “别人我会看走眼,但你太好认了。” 裴殊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好人才会备受折磨。” 猛然间,剧烈的震动由座椅传导至躯体,上下牙齿在车厢颠簸的瞬间狠狠咬合,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也要专门道谢?” “……” “在外面上了几年学而已,就已经把我当外人了,怎么说也有过肌肤之亲呢……”洪亮的大嗓门携着信号中滋滋杂音灌入耳中,“以后要借钱,发个消息我就转给你了,磨磨唧唧半天,还以为你要跟我出柜呢……” 隔着电话李蓝阙被强大的气场压得莫名心虚,兴许是对自己的鄙视——借钱关头才想起曾经的“肌肤之亲”。不得不说,她对舅舅以外的人情都太敷衍了。 “唉……” 李蓝阙张张口,活动下发酸的下颌。 “你叹什么气啊,”闫美焦听不得这样的消沉,“花钱了不应该痛痛快快的吗?” 痛快? 痛快……有那么一点点,但又不禁受先前沉重的气氛感染,一时无法切换状态。 “美焦姐,”李蓝阙抬手,食指指腹轻压着购物袋边沿,缓缓滑动,“你为什么没有结婚呢?” “你在转移话题?” “嗯——” “不为什么,”闫美焦等不及支支吾吾的借口,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她,“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打一开始,李蓝阙就觉得那两个人之间萦绕着与众不同的氛围,与其说是一对情侣,不如说爱人更合适。 “那肖枭……不能满足你对结婚对象的要求吗?” “我对男人的要求很简单啊,会给我剥核桃就可以。” “核桃?” “鲜核桃。” 闫美焦说“鲜核桃”三个字时超认真,像是捧着圭臬逐字朗诵似的。 李蓝阙顺势想象了一下,紧贴着果仁的褐色薄膜,有点湿润,有点恶心。 很简单,也有点麻烦,确实算不上什么艰巨的考验就是了。 “所以肖枭不会吗?” 闫美焦断然否定了她的推测。 “nono,他会,他还会给我剥橘子皮、花生皮、石榴皮,他什么都肯给我做。” “但条件满不满足是一回事,结不结婚是另一回事啊。” 一回事,另一回事。 李蓝阙松手抱住纸袋,就像抱住一个随时会烟消云散的愿望,小心翼翼。 “这倒没错……” 只可惜她和舅舅连条件都无法满足。 “小宝贝还是喜欢想这些无聊的事情,”闫美焦笑得好大声,“感情这种东西,明明就没有标准格式的要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