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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衰祸福来。 谁知水镜沉吟片刻后只是微一颔首道了声“多谢”,便轻点甲板再次飞身而上,唰一下没了踪影。 满船人呆若木鸡,久久跪地出神。 水镜那还顾得上他们,只一路埋头向南,一日,两日,十日,二十日,片刻都不肯耽搁。 他本打算途中无论再看见任何情景都不再停歇,可当他经过虞国中部的中野城上空时,身形还是忍不住顿了一顿。 此时已是后半夜,中野城中却是灯火通明,不止是民户店铺中的烛火,就连大街上也是火把林立,人影攒动。 水镜微微蹙眉,别说只是个寻常日子,就算是年节他也未曾见过哪座城摆出这样的阵势,这些人是在作甚? 远在空中实在看不真切,水镜只好飞身而下,落在了南城楼的屋顶。 这一下,他终于看清了城中的场景,整条大街从头到尾全是举着火把的兵士,忙忙碌碌吵吵嚷嚷,像是在挨家挨户问询盘查。 这中野城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9点加一更~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黄庭坚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徐再思 第152章 残垣断壁虞都破 水镜本还只是疑惑, 待他看清那些兵士身上的铠甲时,心下骤然一紧。 他赶忙转身跃到另一侧屋顶低头一看,只见城墙顶上赫然插着一面无比熟悉的大旗。 大銮。 这一刻, 水镜浑身血液仿佛凝结, 耳中嗡嗡作响。 他回忆着一路所见, 想到中野以北的城池并没有异样, 大銮大军应该不是自北攻来,那是…… 水镜忽然如梦初醒。 什么天然屏障久攻不下?什么屡战屡败延长战线? 大銮攻芪从头到尾都是个幌子! 他们借着攻芪的由头屡次往芪境增兵, 表面看上去是被芪地瘴沼所阻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举,实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根本一直都是在为攻虞厉兵秣马! 水镜懊恼不已,这几年竟然从未想过要亲自去芪国边境看一眼,以至于至今才彻底恍然。 他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落于城外, 匆忙环视一圈,只见四野焦黑, 所见之处遍布早已风干的血渍,处处烧痕和坑洼碎石都在极力向人展示着一场恶战的痕迹。 但是,没有尸体。 既然有恶战,那便不会无人伤亡, 可城外却不见任何一具尸体。 水镜蹲下身环视了一圈, 地上横七竖八散落着无数烧焦的箭柄,但都无一例外少了箭头,并且周围没有一件完整的兵器。 不见尸体,完好的兵器和箭头被尽数回收, 说明这场战争已经结束许久, 战场早已经过清理。 方才在城内看到的兵士不过数千,而想要攻下中野这座坚城, 大銮断不可能只用几千兵马,那其他人马都在何处? 他快步往南,走出焦黑覆盖的这一片后,不出所料立即看见了密密麻麻的马蹄与车辙痕迹,这些痕迹一直延伸往南,不见尽头。 南方……虞都…… 水镜向来不知何谓恐惧,可此时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慌深深淹没,手心里渗出细密汗珠,连心尖似乎都有些发颤。 他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推测判断,立即飞身而起直奔虞都而去,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一些,再快一些。 每经过一座城池,水镜都忍不住要往下看一眼,结果越看越是心凉。 一座,两座……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看到了几座与中野境况相仿的城池。 从深夜到白昼,从清晨到傍晚,水镜从未觉得这段路途竟是这样遥远,这样漫长。 终于,水镜在第三日黄昏时接近了虞都。 远远看见北城门时,水镜的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 一侧城门歪斜着倚靠在墙边,另一侧则直接倒地,周围硝烟尚未散尽,城墙遍布凌乱焦痕,满地碎砖烂瓦,箭矢刀戈。 城内没有水镜想象的那般混乱,沿街两侧每隔两步便有一名兵士站定,几乎排成了人墙,而在两列兵士中间,无数百姓疾步跑向同一个方向——虞宫。 那些兵士如木桩般站在原地目不斜视,仿佛百姓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预料掌控之中。 水镜不知那些百姓要去做什么,只得在空中随着百姓汇成的“洪流”一同往虞宫方向涌去。 越是接近虞宫,水镜的心跳便越是猛烈,他几乎不敢去想自己会看到什么,只得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莫要胡思乱想。 虞宫宫墙已成一片残垣断壁,宫门被埋在废墟中,像是埋在海滩砂砾中的一块铁皮。 宫城中所有宫殿楼宇再无高墙遮挡,赤-裸裸林立于眼前,百姓们手脚并用翻过废墟,轻而易举地迈入他们曾经可能一生都无法踏足的这块“帝王之土”。 对于水镜而言无比熟悉的楼宇高台,亭榭园林,如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而百姓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还在继续往前。 水镜心中的不安已经到达了巅峰,就像是紧绷的一根弦,仿佛稍一触碰便会彻底断裂。 他几乎不敢呼吸,也不敢随处乱看,可却又不得不看,怕会忽略哪怕一丁点细节以至于错过找到解无移的机会。 终于,那批百姓的脚步渐渐放缓,停留在了一处人群的最外延。 水镜站在一座殿顶往人群最中央看去,在看清的一瞬间,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崩断。 人群的中央正是虞国数百年来引以为傲的望溟塔,而此时水镜曾坐过的那根塔顶横梁上赫然吊着两具尸体。 国主,国后。 水镜一阵窒息。 他虽与这对夫妇仅有数面之缘,但他们乃是解无移的爹娘,对水镜而言绝不是不相干的人。 如今他们不仅身死,竟还被悬挂于此示众凌-辱,解无移会……水镜几乎不敢再往下想。 还未等他缓过一口气,目光却又落在了塔底。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筑搭建出的木台,木台中央的十字木架上捆着一个人。 根本无须再看第二眼,水镜瞬间便已认出那人是谁。 数月以来魂牵梦绕朝思暮想之人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水镜眼前,水镜只觉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险些稳不住身形。 解无移长发披散,浑身鞭痕血污,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他显然刚刚经受过一场折磨,此刻虚弱地喘息着,目光却仍旧坚毅如初。 白毛盘旋在空中,不断俯冲而下,又被斜里射出的根根箭矢逼得退回高空。 解无移身前,大銮将军裴远右手握着一根沾满血污的长鞭,左手提着那把雪白的鲛骨剑,此时正缓缓走向木台边缘。 木台周围二十多人跪成一圈,皆是被兵士压制着不得动弹。水镜潦草看了一眼,便认出那些都是盐所中的盐匠。 裴远在台边站定后,睥睨着台下跪地的盐匠,将手中长鞭往他们面前重重一扔,傲然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