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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吃饭。”他说。 “就在下一个交通灯后不远,有家很不错的地方。好吃又不贵。” 影子把车开进停车场,两个人从车里出来,他甚至懒得锁车,只把钥匙装在口袋里。他掏出几个硬币买了份报纸。“你有钱在这儿吃饭吗?” “当然,”她说着,下巴一抬,“我自己买单。” 影子点点头。“告诉你,咱们这么办。抛硬币猜正负决定谁买单。”他说,“正面朝上你为我买单,背面朝上我替你买单。” “我先看看硬币。”她怀疑地说,“我有个叔叔,他有一枚两面都是正面的二十五美分硬币。” 她仔细检查一番,满意地发觉那枚二十五美分硬币没有任何问题。影子把硬币正面朝上放在大拇指上,假装往上一抛,硬币只晃了晃,但看上去好像在旋转。他抓住硬币,倒扣在左手手背上,接着当着她的面张开覆盖硬币的右手。 “是背面!”她兴奋地大叫起来,“晚饭你买单。” “好吧。”他说,“不过你甭想每次都赢。” 影子点了夹rou长面包,萨姆则点了rou酱意粉。然后影子开始翻报纸,寻找是否有死在货运列车里的人的新闻。唯一让人感兴趣的消息是头版报道:破记录数量的乌鸦出没该镇。当地农民想在镇子周围的公共建筑上悬挂死乌鸦,用来吓退其他乌鸦。鸟类学家说这种办法毫无作用,活着的乌鸦会把死乌鸦同样当食物吃掉。但当地居民不肯就此罢休。“看到死掉的同伴的尸体时,”一位代表说,“它们就会明白我们的意思:我们不希望它们来这里。” 食物端上来了,每份都装得满满一盘,远远超过一个人的饭量。 “你到开罗做什么?”萨姆塞了满满一嘴食物,问他。 “不知道。我接到我老板给我的消息,说他要我到那里去。” “你做什么工作?” “给人家跑腿当差。” 她笑了起来。“嗯,”她说,“你不可能是黑手党,你一点都不像那种人,再说还开着那种破烂车子。你的车为什么闻起来有一股子香蕉味道?” 他耸耸肩,开始吃东西。 萨姆眯起眼睛。“也许你是香蕉走私犯,”她猜测说,“你还没有问我是做什么的呢。” “我估计你还在学校上学。” “麦迪逊大学。” “毫无疑问,你会选择艺术史专业,那是女人最喜欢的专业。也许你还会自己铸造一尊青铜像。你还可能在咖啡店里打工,帮忙补贴学费。” 她放下刀叉,鼻孔张开,眼睛瞪得大大的。“见鬼,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猜中了?你现在应该说,不,实际上,我的专业是拉丁语和鸟类学。” “你是说你只是碰巧猜中的,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别的什么?” 她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盯着他。“你可真是个怪人。先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大家都叫我影子。”他说。 她撇了撇嘴,好像尝到了什么不喜欢吃的东西。她不说话了,埋头吃完她那份rou酱意粉。 “知道那边为什么叫埃及吗?”等她吃完东西,影子问她。 “开罗那边?知道,那是俄亥俄和密西西比河的冲积三角洲,跟尼罗河三角洲的开罗一样。” “有道理。” 她坐回去,点了咖啡和巧克力奶油派,一只手插进头发里。“你结婚了吗,影子先生?”见他犹豫,她马上说,“哎呀,看来我又问了一个敏感问题,是不是?” “上周四她刚刚下葬,”他小心地选择字眼,“死于车祸。” “哦,天呀,真可怕,我很难过。” “我也是。” 接下来是难堪的沉默。“我的同父异母jiejie的一个孩子死了,我外甥,就在去年年底。真是太可怕了。” “没错,是很可怕。他怎么死的?” 她喝了一口咖啡。“我们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失踪了。可他只有十三岁呀。去年冬天的事。我jiejie整个人都差不多垮了。” “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说话的腔调好像电视剧里的警察,于是他重新问了一遍,“怀疑其中有什么不当行为吗?”这次问得更像警察了。 “他们怀疑我那个没有监护权的混蛋姐夫,那孩子的父亲。那家伙是个大混蛋,做得出拐走孩子的事,说不定他真的这么干了。可那只是个小镇,在北伍德区,非常小,又安宁又可爱,居民连房门都不锁。”她叹了口气,伤感地摇头,双手紧紧握住咖啡杯。“你真的肯定你没有任何印地安血统?” “据我所知没有。不过也有可能。我也不太清楚我父亲是谁。不过我猜,如果他真的是美洲土著,我mama一定会告诉我的。” 她又撇了撇嘴。萨姆放下只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奶油派。那块蛋糕几乎有她脑袋的一半大。她把盘子从桌面上推到影子面前。“你想吃吗?”影子笑着说,“当然。”他把蛋糕吃完了。 女侍应递给他们帐单,影子掏钱买单。 “谢谢。”萨姆说。 天气更冷了。车子打了几次火才发动起来。影子把车驶回干道,继续向南。“你读过一个叫希罗多德的家伙写的书吗?”他问。 “老天,你说谁?” “希罗多德。你没有看过他的?” “知道吗?”她说话的声音恍恍惚惚的,像在做梦,“我不明白你这个人,不明白你的话,也不明白你用的字眼。有时候你只是一个傻大个儿,可你却能看透我的想法,转眼功夫,你居然谈起希罗多德来。我听说过他,也许是在电台广播里。他是不是被人称为骗子之父?” “我还以为魔鬼才被人称为骗子之父呢。” “对,魔鬼也是。他们说,希罗多德的书上记载了巨大的蚂蚁、看守黄金矿的狮鹫,统统是他编出来的。” “我不这么想。他只是记下别人告诉他的故事罢了。他写的是历史,绝大多数部分写得非常棒。里面记载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事儿。比方说,你知道吗,在埃及,如果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或者君主之类人物的老婆死掉了,他们不会马上给她的尸体涂防腐香料,而要等待三天,先让她的尸体在热天里腐败变坏。” “为什么?哦,等等,好了,我想我知道原因了。哎呀,真恶心。” “里面还写了不少战争。一开头什么都很正常,可用不了多久,神灵出现了。有个人跑回自己的国家报告战争的结果,跑呀跑呀,突然在一片林中空地里看到了潘。潘对他说,‘告诉他们,在这儿给我建一座神庙。’那人答应了,然后接着跑完剩下的路。他把战争的消息报告给国王,最后补充说,‘哦,顺便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