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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看了看新张贴的榜文,未见有她和李柔风,心中略略安定。 回到房中,老板娘已经差两个伙计,推了个小板车将浴桶与热水送过来。抱鸡娘娘路上撸了几大把野栀子,床畔插了些,水中撒了些,房中一时香气四溢。抱鸡娘娘洗澡时,脑子里萦绕不去的就一件事:方才李柔风到底看见她未? 她思量再多,也不会有结果。她想李柔风所见的,无非一团火焰而已,近近远远,热热凉凉,又能如何?她捋干湿发,坐到床边,问:“你洗不洗?洗,眨两下眼睛,不洗,眨一下。” 李柔风闭上了眼。 抱鸡娘娘狠狠踢了一脚床根,出去喊伙计帮忙换了水,剥干净了李柔风把他拖进浴桶里,整个人连头摁进去泡着。 她利索了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套,旧衣衫染了血都不要了,在炭盆里一把火烧去。办完了这些,去浴桶中把李柔风捞起来,揉了些无患子给他洗头。她从头至尾一声不吭,但连指甲里嵌着的血渍绳屑都给他洗干净。 洗到胸口,她见他胁下伤口都已经长好,半点疤痕也无,拿手指擦过,光滑平整。她一抬头,见李柔风正睁着眼睛盯着她。俊眉清目,若雨后青山,一色若洗。 抱鸡娘娘一皱眉,看了看窗外四周,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让你去找通明先生,你为何还要去救杨燈?你是不是觉得,通明先生既是吴王的人,必然会阻拦你继续找萧焉的路?” 她道:“是,眨两下眼,不是,眨一下。” 李柔风的眼睛瞬间闭上。 抱鸡娘娘说:“把眼睛睁开!” 李柔风不从。 抱鸡娘娘的双手从水中拿出来,低声喝道:“再不睁开,我便走,烂死你算了。” 李柔风双目闭得更紧了。 抱鸡娘娘冷笑道:“好你个李柔风,现在竟敢与我作对了。别以为你让杨燈救了我,宁可被臭道士鬼缚也不供出我来,我就会对你刮目相看感恩戴德涌泉相报!李柔风你想得美!你到底是我养的一具尸,我想让你活你就活,想让你死你就死!” 李柔风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似的,就是不睁眼,甚至连呼吸也不呼吸了,脸上没了血色,真就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抱鸡娘娘气得一甩手站起来,夺门而出。在外头吹了吹冷风,又冲回屋去,把门摔得“砰”的一声。 浴桶里的李柔风仍然闭着眼。抱鸡娘娘拿根栀子花枝敲他的脸,“再不睁眼我打你啊,把你光屁股扔大街上去。” 李柔风便睁开眼望着她。 抱鸡娘娘扁着声音哼道:“你既是不肯说,我便知晓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趁早死了那份心思。我过得舒坦,你的日子便也好过些!” 她把李柔风从水里架出来,拿了块干净的大澡巾将他裹住,擦了又擦,道:“我不高兴给你洗了,待你定尸咒解了,自个儿洗吧!”把他拖到床上去,想到了什么,用栀子花枝敲了敲他的小腹,问:“你要方便吗?要,两下,不要,一下。” 这次,李柔风老实眨了一下眼睛。 抱鸡娘娘心想也是,他这两天没吃也没喝,有什么可方便的。她把从外面买来的蒸饼搁在床边,道:“你若是什么时候能动了,便自己拿了吃吧。” 她收拾了一下浴桶,只觉得额头仍是guntang,大晚上的也不方便出去拿药,便依然上了床,吹了灯,昏昏沉沉睡去。 第19章 次日过午,抱鸡娘娘房中仍无动静。老板娘与几个伙计私下商议:“这两个客人太过古怪,不吃不喝的,就是睡,莫不是有什么问题?”“前日晚上那男的被背进来的时候,我看就不大对劲,那脸色啊,又白又青,跟死人差不多!”“昨儿咱们进去看,那男的不也是一动不动么?躺得直挺挺的。”“老板娘,昨夜里听说又出事了,一伙人去大慈恩寺抢小王子。上回不是有个jian细从杨将军手下跑了么,别是这人吧……” 老板娘一拍案站起来:“不成!咱们还是得进去看看!” 老板娘和两个伙计,蹑手蹑脚,先是到客房窗下探头张望,却见窗子里头俱被挂起来的衣衫挡了,什么都看不见。“昨天进去看的时候还没挡着吧?”“那女子昨晚上洗澡时遮挡上的。” 只得又去拨那门闩。拨得开了,老板娘正要轻手轻脚推门,却见门“哗”地一下大开了,开门的是个男人,修眉俊目,唇红齿白。虽是一身寻常百姓的蓝衣,然而长身如玉,清清朗朗。 这老板娘是个积年的主儿,一看这相貌,便知不是凡人。她一拍掌,笑道:“咿呀,郎君已经起身了,失礼失礼。” 李柔风听声音辨出是老板娘,抬手礼了一礼,道:“夫人,我家——”他顿了一顿,道,“我家娘子前夜染了风寒,睡了一日两夜仍不见好,夫人慈悲,可否为我们备马,指引我们去找个郎中?” 他有意矫了些兰陵口音,那老板娘果然问道:“郎君可是南兰陵的人?” 李柔风斯斯文文地道:“是,我姓李,家中遭了难,想起有旧友在朝中做官,故而带了娘子前来投奔。未料还未找着人,就先遇了贼,受伤了。” 老板娘可喜欢他这相貌,这礼数,这文绉绉的兰陵声腔。须知南兰陵是萧氏大族所在,澂王萧焉和吴王萧子安,那都是出自南兰陵,数百年的贵族。在旁的人看来,南兰陵的鸡鸡狗狗,叫声儿那都比别处要好听些。他这几句话说得清楚,老板娘心中的疑虑烟消云散。她欢欢喜喜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我晓得个郎中,看病又便宜,又好。” 李柔风拱了拱手。 老板娘却还舍不得走呢,想同他多说两句话,又殷勤问道:“郎君还没吃午饭吧?我们店里还备着些热菜,给郎君端过来?” 李柔风婉拒道:“我家娘子初来乍到,还吃不惯这边的菜,我带她出去买些吃,就不劳夫人了。” 老板娘还想唠叨两句,李柔风却关了门。进到房中,抱鸡娘娘正倚着床头坐起来,嘴唇烧得干枯,声音愈发的嘶哑。她有气无力道:“李柔风,你变了,你骗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李柔风循着声音,伸着手往前走,抱鸡娘娘坐得矮,他还是一脚撞到了床根。他估计着声音的位置去摸抱鸡娘娘的额头,抱鸡娘娘偏一偏身,他便摸在她的颈根。所触之处细腻柔软,却湿漉漉的尽是汗水。 抱鸡娘娘斥道:“好你个李柔风!你还摸我!别以为我现在烧得不能动了就不能把你怎样,我——”她摸起床头枯萎的栀子花枝来,抽了他手背一下,“——我还是可以打你的!” 那一下抽得跟摸似的,可见她这两天病重奔波兼受惊吓,吃得又少,着实已经没了什么气力。李柔风无奈地偏了一下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