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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一般、拼尽浑身力气也砍杀不完。也不知过了多久,琴音戛然而止,贾敘顿觉自己已出了一身热汗,旋即又出了一身冷汗。却听那老姑子一声厉喊:“啊————”恶鬼临世一般凄绝。 回到客栈,袁世凯早睡了。贾敘把三个年轻人找来细述经过,叹道:“那老姑子之琴实在了不得,可谓绝技了。” 贾琮道:“岂止绝技,简直是神技!您老不是容易被影响的人,都被她琴声扰动了。只是这种人最容易钻牛角尖。您老也是闲的,戳破人家干嘛?人家都当姑子去了。” 贾敘满面无奈:“此事当真不是故意的。算起来她该有五六十岁了吧,旁的女子几辈子都不曾有她那么多经历。谁能想到还看不开。”顿了顿,添上一句,“寻常人眼中她不就是姘头么……” “沉默啊沉默!”贾琮打了个哈欠,“不在沉默中恋爱,就在沉默中变态。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老姑子吃夺嫡的亏算是吃了整整一辈子吧,竟然又跑来掺和夺嫡。” 贾敘哼道:“这等狠厉决绝的女人蜀王必不敢重用;她儿子的亲爹与蜀王有杀子之仇,丁忘机也重用不到哪里去,一个谋士能干到死。跟着世子也出不了头,郭枢害死的那位乃世子同母的亲哥哥。” 贾琮道:“像她和丁忘机这身份,就应该趁着天下分封改投别家,将往事一笔勾销。” 陈瑞锦道:“丁忘机说不定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他何须还留在蜀国?” 贾琮啧啧了两声:“蜀王和他的儿子们应该都知道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都那么大了,这么要紧的事还不告诉他,早晚会影响他判断形势。老姑子现在跟着的这位连丫鬟都敢教训她,显见并没把她搁在眼里。五叔,那老姑子要杀你呢。” 贾敘捻了块绿豆糕搁进嘴里,咽下去才说:“她也就能杀个姘头罢了。这绿豆糕不错,比京里的都好。”年轻人笑了起来。后遂散了,各自回屋歇着。 贾琮收拾妥当了,跑去陈瑞锦屋里说晚安。陈瑞锦知道他会来,门虚掩着。贾琮推门而入,可巧看见一副烛光美人图,不禁吹了声口哨。 陈瑞锦坐在窗前想事儿,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瞧不上那个姑子?” “没有啊,我觉得她很厉害。”贾琮见她没有要赶客的意思,趁势到对面坐下,“任何一件事上能到达顶峰都是极难的。她的琴弹得那么好,单单这一件就了不得了。” 陈瑞锦道:“方才五老爷说那姑子只能杀她姘头罢了,我瞧未必。此女自觉运势不公、其子又怀才不遇。这回她踌躇满志欲替主子拿下你,又全然猜错了你的心思。倘若一直不得志,恐怕会做些难防之事出来。” 贾琮笑道:“咱们也经历过许多事了,还怕她不成?咱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她都快下山了。” 陈瑞锦道:“我总觉得有几分不安。” 贾琮最信这种自己人无故心神不定了,忙说:“那咱们多留神些。”又懊恼道,“早知道多带几个人过来。” 陈瑞锦道:“罢了,多想无用。你去睡吧。” “嗯。晚安。”贾琮上前拿起她的手背吻了一下,正色道,“这是西洋骑士向心上人致敬的礼仪。”没事人一般起身走了。稳着步子溜回自己屋里,倒在床上闷笑。陈瑞锦亦扮作无事人一般。耳听见隔壁屋子的门阖上了,轻轻举起手背瞧了半日,拿到唇边悄悄吻了一下,面色绯红。 后头数日皆平安无事,贾琮依然去衙门上工,隔壁那女子依然时常奏琴。贾敘趁夜请人吃板刀面、吓唬了一番。那人果然老实了。贾琮觉得单凭威逼利诱还不够,须得像传播宗教一般给人洗脑才行。而且得找个强大的象征图腾。 他想了想,这年头没有哪家商户比得上“红骨记”。遂与刘丰商议,将“嗨爪”这个人名升华一下,变成一个神奇的救世主般的领袖,并以“Hydra”这个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洋名重新做人物设定。经历么自然是越传奇越好,横竖吹牛不用上税。后世漫威世界里头那些Hydra对头的传奇故事,都可以拿来送给本时空的Hydra本人。 贾敘起初只在旁听着,后见他们愈发没谱了,摇头道:“谁会信这个?好歹沾点边儿。” 贾琮道:“五叔,越离谱越有人信!方雄是个人物吧?他都肯信在蜀王府底下挖个地道放死人能耗掉龙气,寻常人信一个神还不容易!而且那道士并未帮方雄成事,咱们可是帮那个古玩店的东家宰了一个小舅子的。对了,还得编排些玄乎的东西,什么越玄乎越有人信。”贾敘便不管他了。 又过了几日,龚三亦的回信到了成都。众人一瞧,非但不出所料,还更狗血些。 那老姑子本是先京营节度使丁成武的小姑母,丁父的老来得女。自幼家中娇生惯养、长成后聪慧美艳,当年在京中也是人人羡慕的主儿,曾得帝后亲口赞誉。谁都知道,这女子九成是要进太子府的。又有六王爷偶听其奏琴,又设法得见真容,一眼瞧上了,向先帝闹着要这个女子。先帝不肯,把他打发去边关打仗;临行时六王爷还给她写了情诗。因此一事,先帝便以为此女乃红颜祸水、恐怕惹得兄弟不睦,便吩咐太子不许要了。太子不能要、六王爷不能给,寻常人家哪里敢求娶她?丁氏遂一时尴尬。 而丁氏家里却是太子.党。不久,太子被废为义忠亲王、三王爷登基。再后来郭枢横空出世,义忠亲王为了拉拢此人,特命丁家以丁氏相许。偏郭枢家有妻儿,丁氏最初乃是扮作女冠子与他私通。及怀了丁忘机后,郭枢本有意纳她为妾,她方说明了自家身世,郭枢目瞪口呆。 丁氏的身份自然不能做妾的;偏郭枢又不愿意休妻,与太子闭门说了半日的话,也不知说了什么。义忠亲王长叹一声,告诉丁家:“糟糠之妻不下堂。让丁小姐落胎吧。”丁家不肯,讨价还价了许久,丁氏愿意入门做小。郭枢又不肯,说是“身份太高,家中妻子压她不住。”丁氏亲往郭家寻他,他闭门不见,只命一老仆出来说了四个字:“今生无缘。” 丁氏用情极深,舍不得落胎,遂于尼庵养下了丁忘机。郭枢知道了,心生怜爱,二人又偷情起来,且比从前更加恩爱。丁家本以为,有了此子并有他们家的权势,郭枢又不曾断了与丁氏之情,丁氏入主郭家是早晚的事。不想最后义忠亲王兵败,郭枢却是老三的人。直至丁家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