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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仁兄居然坐在导演的旁边! 什么身份啊?!坐导演旁边?! 陆文的大脑高速运转,这位仁兄要制片主任亲自接机、坐导演的私人豪车、不参加剧本围读、开机宴坐在包厢里…… 想到导演助理说的,坐在任导旁边的是…… 陆文终于明白了,这位仁兄原来是昊阳文化的一把手,周总。 他再度看向瞿燕庭,表情有些僵,怀疑自己不知不觉把联合出品方的大头给得罪了。 任树看陆文神色尴尬,猜测是因为坐错车而难为情,说:“小陆,别愣着了,先敬瞿老师一杯。” 陆文猛然清醒,对,他是来见瞿燕庭的。 瞿燕庭才是最大的投资人,只要瞿燕庭欣赏他,其他人都无所谓。 导演旁边是周总,另一边就是瞿燕庭,陆文想着,目光飘移到任树的另一侧。那个男人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微胖,一看就像有文化的大编剧。 但导演助理是不是色盲,瞿老师明明穿的灰色衣服。 瞿燕庭低头吃面,余光里,陆文沿着半圈座椅绕过来,不断靠近,他在一片酒气中又闻到了那一股清新的柑橘调香水味。 然后,陆文掠过他,脚步没停。 走到任树的另一边,陆文在周总的身旁停下。离近看的话,对方的头顶有些秃了,他想,看来写作比较费脑。 目光聚焦过来,周总迟疑地抬起头。 陆文微微躬身与周总对视,按照事先背好的词,他端正又洪亮地开口——“瞿老师,您好。” 吃面的声音停了。 陆文深吸一口气:“瞿老师,我叫陆文。您大概知道我的名字了,但我忍不住……想面对面地再告诉您一次。” “我一直是您的粉丝,但我想都不敢想,有一天可以参演您的剧本。我实在太幸运了,今天竟然还能够见到您,我真的太激动了!” 周总说:“小伙子……” “哎!”陆文答应道。 未免瞿燕庭这么快就提问,他抢先说:“瞿老师,我知道每个人物都是您创作出来的心血,尤其是主角。我一定会认真揣摩剧本,尽全力去完成我的角色,您就看我的表现吧!” 他说完空了一秒,怕太连贯显得不够笨拙,然后双手捧着香槟,有点傻、有点害羞地笑起来:“瞿老师,希望以后还有荣幸跟您合作。” 周总道:“我……” “您随意!”陆文坚持到最后一句词,“我先干为敬!” 他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突然想起来孙小剑的提醒,结尾要说一句夸张的、煽情的、与众不同的话,令瞿燕庭记住他。 陆文看着周总眼角的皱纹和隐隐发亮的头顶,估算了一下对方的年纪。 他咬咬牙,豁出脸面,冒着回家被打残的风险说:“瞿老师,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今天看到您……就像看到我的父亲。” 包厢内鸦雀无声,傻掉了一圈,喝醉的人酒都醒了。 瞿燕庭放下筷子,转脸撩起眼皮觑向陆文高大的背影。 他满口辛辣,音色却像一杯放冷了的龙井茶,不紧不慢地“喂”了一声。 冷不丁的,陆文吓一跳,回过头去。 瞿燕庭似笑非笑地看他,轻声道:“傻子,姓瞿的在这儿呢。” 第8章 陆文有点窒息。 桌边仿佛有个捻子,不知从谁那里点燃了,以燎原之势燃成一圈,其他人围着桌子如火如荼地爆笑起来。 任树笑得肚子疼,一巴掌拍上陆文的后腰,说:“小陆,你认错人了!” 陆文一米八八的身躯竟有些弱不禁风,他腿软地晃了晃,盯着瞿燕庭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吧……” “还不信呢?”任树的笑声格外洪亮,另一只手搭住瞿燕庭的肩,“这才是瞿编,你刚才敬的是周总!” 导演助理唯恐背黑锅,解释道:“陆老师,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瞿编穿的是黑色衣服。” 任树问:“那怎么还能认错?小陆,你可真是个活宝!” 刘主任笑得满脸通红,也插话打趣:“小陆,在机场坐错瞿编的车,今儿又认错人,你可得好好向瞿编赔礼道歉。” 周围一片混乱,陆文不知道该听谁说话,只觉脑袋里嗡嗡直响。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瞿燕庭,震惊得快要原地死亡,太意外了,太可怕了,这位仁兄居然是瞿燕庭! 也就是说,他上错瞿燕庭的专车,吊儿郎当地跟瞿燕庭聊天,屡次向瞿燕庭显摆自己是男一号,还把瞿燕庭错认为秃头的中年男子。 陆文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惊恐。 他浑身难受地站着,好像初生的狗子误闯狼窝,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瞿燕庭依旧似笑非笑,半侧着身体,下巴微抬。等缭乱的笑声安静一些,他再度开口,简单地叫了一声:“男一号。” 陆文完美地结巴起来:“瞿、瞿老师。” 瞿燕庭重复在洗手间的问题:“我看上去不像编剧么?” 陆文流下一滴汗,回答:“超、超像。” 瞿燕庭继续问:“想当影帝?” 陆文的脸腾地变红:“不……不强求。” 任树又憋不住了,仰靠在椅背上放声大笑,一圈人再次笑得前仰后合。 刘主任说:“小陆,你现在见到真的瞿编了。” 陆文:“嗯……” 刘主任问:“那你还觉得瞿编像你的父亲吗?” 陆文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根本不用他回答,其他人已经笑成一片。任树呛了一下,随即条件反射地去看瞿燕庭的反应。 瞿燕庭作为最有资格调笑的当事人,听见“父亲”二字非但没有发笑,反而将目光从陆文身上收回来,那点若有似无的笑容也敛去了。 “好了好了。”任树作出“停止”的手势,“大家悠着点,还没开机,别把咱们的男主角吓坏了。” 他看一眼手表,考虑道:“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去宴会厅走一趟,和演职员们碰个面。” 大家闻言纷纷起身,任树站起来,拍拍陆文的手臂:“甭杵着啦,你也不是故意认错人,重新敬瞿老师一杯,跟瞿老师道个歉。” 陆文僵硬地点点头:“谢谢导演。” 其他人鱼贯而出,包厢显得空了。 满桌狼藉之外只剩坐着的瞿燕庭和立着的陆文,两扇门关闭,喧闹的气氛一瞬间归零,简直安静到诡异。 陆文当下的心情哪怕是高考文科状元也难以形容。他的胸口很胀,像被重量级拳击手狠狠地捶过,却没捶死,恰好卡在半死不活的程度。 他挪动一点,小心翼翼地在瞿燕庭旁边坐下。坐下之后才发觉,这是他离瞿燕庭最近的一次,比在洗手间说话时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