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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个大坑,趾高气扬地问道。 这群军士全是古早以前那些大人物下葬于太和山之时,被活埋的人殉。那时候讲究让身边亲近之人陪葬,也算是主人的信任和宠爱。因此,这些鬼魂活着的时候,或者是士族公子的亲信家臣,或者是龙子皇孙的贴身护卫。因为临济宗搬空了他们主人的坟墓,所以就补偿性的安排他们来维持山市的秩序,大小也算个官。 槐大陪着笑脸把刚才的事情择要说了一遍。 那个军官挥着马鞭,指着四郎问:“这不是山下有味斋的老板吗?” 四郎一边炸着鱼饺,一边乐呵呵地答道:“是啊。” 闻着小推车里传出来的一阵阵香味,军士大手一挥:“给我们一人来一碗你卖的吃食吧。这么几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汤饼,骆驼脐是否还是我们那时候的味道。”把面条全都呼做汤饼,该是汉代之前的叫法,而把烧麦称为骆驼脐,显然也不是时人惯常的用法。 “百年前和百年后的食物味道虽然不尽相同,却也总归不过是酸甜苦辣咸五味而已。”四郎笑着接了一句话,转身吩咐槐大槐二帮忙把煮好的面和烧麦一一端了过去。 “说的也是,总归还是同样的人生五味。想不到临济宗的老板也是这样有慧根的人呐。”一个气宇轩昂的军士大刀金马的独坐着,摸着胡须点头。 “太好了,我早就想去有味斋吃一顿饭,可总是走不出去。”另一个年纪不大点的军士哧溜哧溜的吸着面,抱怨道。 “对啊,你们干脆就别走了吧。把店开到我们这里,怎么样?一定会赚大钱的,金子和珠宝在这里俯拾即是,根本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有个声音躲在人堆里,不怀好意地提出建议。 “那可不成啊。”四郎笑了笑,一边迅速的削面下锅,一边不以为意地说:“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呢。一家人团团圆圆过日子,可比守着宝石黄金有趣多了。” 是啊,山中古墓里的鬼魂们倒是天天睡在宝贝堆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如子孙的一个消息来得珍贵。听到四郎的话,四周诡异的静了一静。 山市隔月一开,这群鬼魂却被束缚在这里,成为地缚灵哪里都不能去,连一年一次回家看子孙的机会都没有,几百年过去了,心思难免扭曲。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山市里横行无忌的鬼军不高兴了,有些性子偏狭的就在心里狠狠给这只半妖记上一笔。 因为这群军爷在,其他妖鬼都不敢上前买吃食。小推车旁边比先前冷清多了。有冷风打着旋儿幽幽的往这边刮过来,寒气直入骨髓。 就在气氛越来越冷肃的时候,一个带着面具的小少年急匆匆从长街尽头跑来,他东张西望一番,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过来:“店……店家,我要一碗那个油锅里吱吱响的东西。”说着,他递过来一朵小小的,晶莹剔透的冰花做为饭钱。 “吱吱响的东西?”四郎回身看了一眼小推车,心领神会地给少年盛了满满一碗鱼饺,又浇了一大勺浓香扑鼻的鹿rou酱。 “为什么我用一块金子换来的鱼皮角还不如他的一朵冰花多?”一个军士忽然指着那个带着面具的小少年,阴森森地问道。 是的,虽然四郎对待每一位客人都是不卑不亢,温和有礼,但是盛出来的分量却有多有少。 “就是啊,鬼市里不二价,就算是有味斋也不能破坏规矩。”几个鬼军官连声附和道。 “乱讲!有味斋是最守规矩的。黄金白银在山里根本没有用,你们拿这些没用的东西过来换,明明是想要占便宜而已!”那个少年忽然大声说着。 “嘿,哪里来的小鬼?真是欠揍啊。”军士们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起来。生气的鬼魂再不能保持人形,想要找茬的军士都变做一团团黑影,瞪着血红色的眼睛,朝着少年围拢过来。 那少年看上去不是很机灵,都被山市里凶恶的鬼怪围在中间了,还只知道紧张自己怀里的一碗鱼饺。 四郎担心这个少年吃亏,想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他刚伸出手,还没摸到少年的衣角,就有一个戴着大斗笠,看不见脸的男人排众而来,只听他朗声说道:“拿黄金美玉来换的,那黄金美玉未必就贵重,拿石头野花来换的,那石头野花也未必就卑贱。按照山市的规矩,东西价值几何取决于你对它的珍视程度。有味斋订的价格变没变过,众位心中有数,你们也是活了好几百年的人了,不要让自己显得像是千方百计来占小辈便宜一样。”说着,他将少年一把拉出了凶恶的地缚灵们设出来的包围圈,然后紧紧护在了怀里。 戴斗笠的男人还有同伴,是一个脸覆长角面具,身形十分高大的男人。此时他就站在街对面,隔着闹嚷嚷的人群对着四郎微笑。 虽然隔着面具,可是四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二哥!”他高兴的叫了一声,扔下自己的小推车就要往街对面跑。 “别乱跑!”二哥冷漠的声音在四郎耳边响起。 四郎立马立正站好,表示自己听话不乱跑。 似乎低低笑了一声,二哥长腿一迈,转眼就到了四郎面前。到了跟前也不多话,先把人搂进大氅里,上上下下摸一遍,确定是全须全尾的之后,二哥才放下心来。然后,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四郎被寒气冻得光洁微红的面颊,有些不虞地说:“怎么穿得这么少?” “一直呆在火炉边,暖和着呢。根本一点都不冷。”四郎从二哥怀里挣扎出来,忽然感觉四周诡异的安静下来,举目四顾,才发现那群寻衅滋事的军士全都不见了,摊子旁边只剩下有味斋的妖怪以及另外两人。 “真是对不住了,这块团圆饼就算是本店给小公子压惊的赠品。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里面有各种果脯,年关里吃这个最合适。”四郎从车里拿出一张圆圆的饼子,用油纸包好,整个塞进少年的手里。 少年低着头不吱声,戴着斗笠的男人拉着他就要走。刚走出几步,少年忽然低低啜泣了一声,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一声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四郎忽然反应过来,他问道:“是小水吗?你是小水吧?”戴斗笠的男人看上去就很讨人嫌,必定就是周谦之这混账东西了。 长大一些的小水听见四郎唤他,再也忍耐不住,他嫌弃地摔开周谦之的手,飞快的跑回来,像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