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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青儿实在吃不下了。今日睡了一下午。起来便口干舌燥,不愿意吃的这样油腻。青儿……青儿就想吃碗白米粥。” 一个大男人自称自己是青儿……四郎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不成崔师兄就好这一口?太猎奇了。 “白米粥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就去做。”宇文青身边的侍卫转头吩咐四郎。 宇文青赶忙呵斥他:“不得无礼。胡老板虽然并非出身世家,但也是主人的师弟,陆大人的徒儿。我一介畸零之人,怎么好总是劳烦胡老板?再说,我也实在不饿,你去给我倒杯水就好。” 那侍卫猛地跪了下去,低头道:“属下知错,属下无能。” “青公子,你不要总是这样委屈自己。”老莫也忍不住劝道。 四郎赶忙说:“没关系,你想吃白粥,我这就去给你做来。”实在不想在屋里继续看宇文青拙劣的表演,四郎急忙转身出门去了。 刚走到楼梯口,崔玄微就从后头追上来,一把拉住四郎的袖子解释道:“师弟,青儿他遭遇很悲催,如今又正生病,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四郎回过头,一板一眼地说:“不会。宇文公子遭遇悲惨,我让着他点倒没什么。只是依我看,师兄本就不该让他成日呆在屋子里。反倒养成这样叫人一眼看穿的小心思,实在没什么意思,不像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心胸抱负,倒像后宅女人的手段。” 因为楼道很昏暗,崔玄微递给四郎一粒夜明珠照明,笑着摇头道:“怎么,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和师兄生分了?”看四郎发鬓上沾了点灰尘,崔玄微凑进点,轻轻帮他拂去,然后借势伏在他耳边道:“师弟,宇文他被送到犬戎之后,咳咳,已经不算是男人了。我如今都容让着他,只当替故交养一个女儿罢。” 四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强忍着笑容,赶忙摆手道:“师兄。真的没关系。进了有味斋,就都是我的客人。客人无论想吃什么,都该满足他。还有师兄你也别总顾着别人,我看你身边的侍卫只围着宇文打转,实在有些不像话。你自己将房间让了出去不说,身边甚至连一个侍候的仆人都没有。这样可不好,要不,我叫几个伙计上来支应一下?” 崔玄微拍拍四郎的肩膀,笑道:“自从我的贴身侍卫战死之后,就不习惯被人服侍,加上行旅不好带女子,别的男人笨手笨脚也不习惯。青儿他往日常常夜惊,我就把侍卫都派去护卫他了。至于我自己嘛,大堂里粗手笨脚的伙计可不行,本公子是只肯让师弟这样的美人儿近身的。” 崔玄微虽然年龄已经很大,但是看上去依旧是中年人的模样。比之往年的水木清华的贵公子模样,又多了几分沉郁苍凉的男人味。加上他行动风流,气韵不凡,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似云淡风轻,却隐隐藏着些叫人捉摸不透的忧郁,面容又苍白得好像山顶的冰雪,实在是个极富有魅力的大叔。怪不得一大把年纪了,还得担心自个儿的桃花劫。 两人才说了没几句话,屋子里又闹哄哄的,原来是宇文青嚷着胸口疼。崔玄微露出一个苦笑,转身进了房间门。 四郎摇摇头,将夜明珠在手里抛了一抛,转身朝着黑暗中行去。 屋外已经完全黑了,槐二正在一扇扇上门板,山猪精勤快的帮着打扫大堂。 四郎刚走下楼梯,便有一股冷风迎面吹过来,将柜台上点的油灯吹的闪烁了一下。那怪风吹得四郎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就看到门外立着一个穿着黑衣服,拿着一把黑伞的男人。 晃眼看过去,吓四郎一大跳。“铁侍卫,你怎么站在那里?” 崔铁蟾一张脸僵硬着,可能是冒雨赶来的,皮肤被冻成了青白色。他慢吞吞地向四郎解释道:“刚才他们走的匆忙,忘记带主人最爱的天青色官窑的茶具,我就返回客栈里拿过来。主人每日晚间都会起来要两三次水,晨起必要喝一壶雀舌香片,没有这套茶具是不成的。”此人形容威严,不苟言笑,身上有股很重的军人气质。偏偏粗中带细,连这样的小事,都替崔师兄记得清清楚楚,的确是难得的忠仆。 槐二和山猪精见了他,却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护卫在四郎身边。 四郎朝他们两个摇摇头,转身让开路,对崔铁蟾道:“进来吧。雀舌就在厨房。听崔师兄说,你做饭的手艺最好,若是自己想下厨,也可以去厨房。” *** 被喂了一碗白粥,又吃了几块鸭子rou,宇文青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了。 崔玄微一直等到他睡着,又替他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去。只在房间里留下宇文家的那个侍卫,打了一个地铺睡在东边的墙角。 因为是在有味斋,崔玄微对这里的安全十分放心,也心疼下属,就让另外两个瘦的不成样子的侍卫各自回房歇息。 担心宇文青害怕,桌子上还留着一盏灯,床头点着一根蜡烛。那根蜡烛十分古怪,丝丝缕缕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随着香气越来越浓,墙角的侍卫口中发出急促的呻吟声,一股白色的东西从侍卫身上飘到宇文青身上去了。 到了半夜,蜡烛燃得只剩一滩烛泪,跳动两下后,终于熄灭了,屋子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灯还继续点着,但是不知为何,火焰忽然变成了惨淡的青色,看起来满屋都显出一种诡异而凄凉的氛围。屋外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声音十分单调有规律,听上去不像是在下雨。 宇文青是被冷醒的,感觉被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伸手一摸,冰凉刺骨,鼻子也闻到一股奇怪的霉味。想起才搬去余家客栈那晚,自己遇见的怪事,宇文青吓得一个机灵,猛地睁开眼睛。 透过白色的蚊帐,果然看到一个没有头的鬼怪立在自己床前。他不敢作声,不由自主将头往床里面挪了一下,却感到后脑勺好像碰到了什么冷冰冰的东西,哆哆嗦嗦地翻了个身,就看到自己枕头上放着一个鲜血淋漓的脑袋,头发披散下来,看不到具体面目,恐怖之极。 慌忙再次转过头,只见那无头尸用手拉开帐子,伸手朝着床上摸索过来…… 宇文青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被子里都被他的冷汗浸透了,又冷又潮,睡在里面,总觉得浑身都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外面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昨晚落了一夜的雨,早晨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