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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岔与崔颂的递台阶,原本凝滞的气氛重新恢复自然。 “我曹cao虽不敢自比周公,但这颗求贤若渴的心是相同的。崔郎大才,莫说错履相迎,纵然cao在睡梦中,也当得梦游着赶来。” “睡梦中赶来”这话让崔颂不由想起“吾好梦中杀人”的梗,顿时心情微妙。 站在曹cao身后的另一个文士本欲表现一二,却已失了先机。他见气氛回转,便把欲出头的椽子敲在祢衡的身上。 “司空之举,乃是求贤若渴。就不知祢处士你——今日到他人府上拜见,为何是这么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 他指的正是祢衡来前撕裂的半截衣袖。剩下的半截袖筒裂口不齐,露出一截手臂,有失雅观。 祢衡素来不怕别人找事,怕只怕没事可找,耽搁了他怼人的兴致。 他正想回一句“我本就无拜见之心”,顺便把在场的人都怼上一通,哪知竟是被他旁边的人捷足先登。 崔颂早料到会有这么一茬,不慌不忙道: “我初来许都,诸事不通,故而觍颜请祢兄为我引路。祢兄的这只衣袖,说来全怪我行之过急,手中没个轻重,不慎将之弄损。此尽为我之过错,请君莫要责怪祢兄。” 说完,从袖中伸出右手,摊开,露出的正是祢衡那半截被扯裂的衣袖。 那文士的一番兴师问罪顿时被噎了回去。祢衡见崔颂早有图谋,竟捡了他弃置的那半截衣袖,顿时有些气恼。 他想出言讥嘲崔颂,揭露他多此一举的谎言,却见崔颂状若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指尖捻动做了个翻阅书籍的动作,顿时,祢衡一口气憋在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见祢衡成功闭嘴,崔颂坦然而有礼地与曹cao对视,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神情与动作。 曹cao早就知道祢衡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如何会相信崔颂的话。 见崔颂对祢衡有几分维护之意,曹cao索性装作没看穿其中的端倪,朗笑道: “皆是殷殷之心,如何能怪罪?” 遂让身后的文士、侍者皆断其袖,再引几人进入。 崔颂:“……” 虽然明白曹cao是在效仿楚庄王“让群臣绝缨”的典故,所以才让大家一起断袖,想借此收买人心,获得臣者的感激与死效。不过对于来自21世纪的崔颂而言,这断袖真的不是什么好的寓意啊! 保持着不变的微笑,崔颂带着内心源源不断的吐槽,随着曹cao等人来到主厅。 守候在那儿的侍者禀报,曹cao的其他幕僚已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抵达中庭,现在正在议室等候。 与崔颂二人在府外遇见的那两个文士虽是本地的掾属,但非曹cao的幕臣,今天来司空府只是为自家长官汇报工作来的。现在见曹cao似有会议要开,两人识趣地请辞。 祢衡本就与曹cao有龃龉,今日来司空府不过是与崔颂别气。把人送到后,他如何肯留下。 崔颂知晓祢衡的脾气,更知凡事需得循序渐进,遂不再强求祢衡,并不出声相留。 曹cao说了一番体面话,让侍者送三人离开。 而后,他引着剩下的几人进入议室。 崔颂:……大家一起断着袖进去,真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楚庄王绝缨的典故: 楚庄王设宴,蜡烛灭,黑灯瞎火之际,有一个臣子调戏楚庄王的妾室,那妾室摘下那人的缨(帽子上的带子),向楚庄王告状。楚庄王不让别人点蜡烛,反而让所有人摘下自己头上的缨。这样,就没人知道是谁调戏楚庄王的妾室了。后来,那个调戏楚庄王妾室的人拼死报效楚庄王,不顾生死奋勇杀敌,最终打败强大的晋,使出楚国强盛。 第117章 奉孝 实际上断袖的典故可追溯到西汉哀帝, 讲的正是汉哀帝对宠臣董贤的情谊。 然而这个时候的断袖尚未成为某恋的隐语,所以除了崔颂,其余诸人皆无异感, 一同进了议室。 室内的诸位幕僚起身迎接曹cao, 曹cao等人自成一脉的半截衣袖成了众人眼中独特的风光。 而没有被断袖, 又是新面孔的崔颂,自是成为受人瞩目的焦点。 崔颂平静地接收着来自各个方向、迥然各异的目光,一眼就看到站在前座附近的郭嘉、荀氏叔侄与戏志才四人。 一名位于前列的幕僚上前两步, 大胆问曹cao“断袖”之缘故, 曹cao笑着说明缘由, 回头与崔颂道:“这是程昱,表字仲德。” 又一一介绍了诸人, 这才对在场之人介绍崔颂的身份:“此为崔子琮, 名颂,清河人士,师从何邵公。” 在场的都是精明人, 单从曹cao直接领人过来的行为与方才介绍的顺序就已辨出他对崔颂的重视。各自客套地寒暄了几句, 再看向崔颂的眼中多了几分隐秘的打量。 曹cao引众人入座, 商议众事。 崔颂初来乍到, 并不急于表现, 大半时间都用在沉静聆听他人的言论, 观察每一个人的神态举止,分辨发言者的身份与地位上。 议会结束,曹cao领崔颂至别室密谈。几刻钟后, 二人带笑而出,宾主尽欢。 此时,众幕僚皆已散去。荀彧、荀攸、志才三人另有他事,离开前曾留下口信,等迟些再与他接风洗尘。 崔颂离开会堂,由侍者领出中庭。在一处回廊的尽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檀衣玉带,黧靴玄冠,站在红棉树旁,映照得人面微醺、衣袂欲燃。 崔颂怔怔地愣了片刻,将心中一瞬间绵延而生的异样归结为长途跋涉带来的劳累,快步上前。 “奉孝!” 近五年来,崔颂在庐江闭门读书,虽鲜有外出,但对于外界之事仍保持着密切的关注,与知交故友亦有书信上的往来。 他与郭嘉之间的书信更是如同话痨病泛滥,什么家长里短,小菜爽口否,后院花开否,皆要与彼此叨磕。 期间郭嘉数次来庐江探望,少则两天,多则月余。因而两人在此地重逢,不见丝毫的生疏感。 郭嘉回过身,亦向崔颂的方向疾行数步。 等到两人面碰面,郭嘉将拢在袖中的手移出,飞快地往崔颂那塞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崔颂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包着油纸的胡饼,散发着香浓的、带着芝麻味道的热气。 只这一口香气,就将人的馋虫全部勾了出来。 郭嘉对侍者说道:“我与崔子琮一道走,你先回去吧。” 侍者似乎有些犹豫,但见崔颂并无反对之意,便只婉言劝了两句,告罪离开。 等侍者走远,崔颂见四周无人,便将手中的饼分作两半,取了一份给郭嘉,自己拿着另一份啃。 “这饼滋味甚好,奉孝是在何处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