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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惊道:“回骰人也能做出这道‘万福rou’,真是万万想不到!” 奴日汗笑道:“这是从山东齐州寻的一位厨子,据说他祖上是位御厨!” “万福rou”原是道上等佳肴,选的乃是五花rou,回骰人不吃猪rou,是以牛rou代替。 只听婉儿笑道:“‘万福rou’要经蒸、煮、烹、炸、扣五道工序,用八角、桂皮小火煨上一个多时辰,肥而不腻,原本是给宫里的皇上与妃嫔们吃的,原来这是位御厨之后,难怪会烧这道菜!” 吴越一声低低惊呼,她竟没料到日日为自己做饭食之人竟大有来历,乃是依拉洪为自己千辛万苦所寻觅而来,心头不由一热,看向依拉洪,依拉洪也正瞧着她,对她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奴日汗笑道:“便是你们皇帝,也未必有这口福想吃便能吃罢!” 婉儿叹道:“是啊,那年殿下在长安替我过生日,从宫里请来位厨子,做了这道菜,我才尝到一回。”说罢一双眼瞧向依拉洪。 依拉洪淡淡一笑,端起杯来喝了一口奶茶,道:“今年葡萄丰收,葡萄干也比往年大些!” 说话间,塔可古娜又端出一只小碟,却是盘白灼菜心,只见那绿绿的叶子上浇着一层鲍汁,香味萦绕,久久不散,婉儿道:“如今这冰天雪地里,却是从哪里寻得的这新鲜蔬果?” 奴日汗笑道:“吴越姑娘一来这里,殿下便命人在后山辟出一块空地,用毛毡搭了个棚子,每日在里头生些炭火,不想才过三五日,地里种的苗子真长出来了!” 婉儿对吴越笑道:“meimei不似我,我先前还担心meimei吃不惯这里的牛羊rou,哪知殿下早想得如此周全!” 婉儿摆手笑道:“meimei吃不惯牛羊rou,我倒爱吃,如今一顿不吃,便觉不痛快,我还是回去吃罢!” 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对依拉洪屈膝行了个礼道:“殿下,婉儿回去了!” 依拉洪脸色淡淡地笑着,轻轻嗯了一声,拿木勺盛了半碗米饭放到吴越面前,吴越起身对婉儿道:“jiejie留步。” 说罢她去一个立柜的抽屉中取出一只小包来,道:“jiejie拿这个去。” 婉儿问:“这是何物?” 依拉洪笑道:“越儿,南诏国送来的红茶,你不是最爱喝么?” 吴越只怕今日已让婉儿心中难过,有心想要弥补心头歉意,便道:“越儿喝了夜里睡不安稳,还是送给jiejie。” 婉儿想要推辞,却见依拉洪对自己微微一笑,便笑道:“从前在花满楼日日喝上好的瓜片,从未想过喝红茶。冬日里还是红茶最好,meimei若不爱,jiejie可不客气!” 吴越道:“jiejie不必客气。” 她将婉儿送至门口,婉儿转身又对依拉洪福了一福,带着应儿回自己屋而去。 ☆、婉儿醉酒 暮色渐浓,婉儿出了吴越住的寝殿,加快步子,穿过一排排屋舍,一路一言不发,应儿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亦不敢开口。 婉儿回到自己屋前,一把便推开房门,径直走到炕上坐下。屋里冷冷清清,炉子里的炭火不知何时已经熄了,应儿跟在后头进屋,急急地去生火。她心中紧张,拿着火石连敲三下才把火引燃。 火慢慢旺了起来,照得屋子有了些暖意,应儿不敢说话,正要退到隔壁房间,只听婉儿冷冷说道:“我渴了。” 应儿应了一声,忙退了出去。婉儿坐在炕沿,慢慢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这屋子也不知从前是谁人所住,和其他回骰人住的屋子相较,除了屋中一张大炕,四周墙上用毛毡铺了一层,桌上摆了两件玉器,那是依拉洪特地命人给婉儿送来的。 自第一次去吴越房里,婉儿便觉两人房间宛如天上人间一般。她瞧着空荡荡的大屋子,低头瞧见自己的衣衫。 离开长安时太过匆忙,婉儿随身并未带一件衣衫,她早已改着胡服,连发髻也一并梳成了回骰女子的长辫子。 她的手轻轻拂过那小团蜀锦织就的胡服,还能想起依拉洪第一次见自己梳成小辫的模样,那神情仿佛在欣赏难得的美景,他还赞叹道:“婉儿天姿国色,扮成回骰女子,不输唐装。” 蓦地,心里却腾起一股心酸,和着一股无名的懊恼,似炉中的火苗一般,舔舐着婉儿的胸口。 忽听应儿声音传来:“小姐,茶来了。” 应儿手中端了只木托,里面那只琥珀碗中正袅袅地散着热气。婉儿瞥见那茶汤是红的,在乳白的碗沿上形成一道金圈,蹙眉道:“哪来的茶?” 应儿轻声答道:“是刚刚吴越送的南诏国的红茶!” 话音未落,婉儿手猛然一拂,只听“啪”地一声,那托盘连同茶碗一起被打翻在地,应儿吓得脸色一变,低头蹲下去将地上的残碎裂片收拾了去,再拿家什来将地上茶水弄净。 婉儿仍坐在炕沿上默不作声,那张娇媚的脸庞好似屋外的天空,一时比一时更阴沉。 便在此时,只听两声敲门声响,一个回骰女子将门推开,用回骰语对应儿喊了一句,应儿对婉儿低声道:“小姐,晚饭准备好了,奴婢去给你端来。” 婉儿仍一声不发,应儿咬了咬唇,跟那女子去了。片刻,她又回到屋中,将一只木托放在桌上,对婉儿道:“小姐,吃些东西吧!” 那木托上放了一只碗,里面装着热腾腾的手抓羊rou,香气扑鼻而至,婉儿眉头一蹙,只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似要吐出来一般,忙挥手喝道:“端出去,我不吃!” 应儿怔了一怔,心中大为犹豫,隔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夜里冷,饿着肚——” 话音未落,婉儿几步奔到桌前,伸手一拂,那盛着羊rou的碗便摔在了地上。 应儿吓得不敢再劝,呆了一呆,只得又去收拾地上的残渣,只听婉儿自言自语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应儿抬头见她一双杏仁大眼直愣愣地瞧着自己,忙低下头去,半晌,才轻声说道:“殿下待小姐,还算不错,隔上几日,总能来瞧瞧小姐,屋里缺什么东西,也能想着送来。” 婉儿似没听见她的话,眼睛慢慢扫过屋子,轻声道:“我有的,她都有,她有的,我却一件也没有!” 应儿心中一酸,轻声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婉儿蓦地听到“回去”二字,身子颤了一下,问道:“回去?去哪儿?” 应儿低声道:“咱们回长安,回花满楼去!” “长安?花满楼?”婉儿梦呓一般重复道,忽而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里带着哭音,应儿只听得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悚然。 半晌,那笑声又戛然而止,婉儿眼睛停在屋中一只绿色瓶子上,说道:“我要饮酒!” 应儿应道:“是!”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