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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破时空界限,记忆深处的悔恨奔涌而出。 无法再克制。 也不愿再克制。 贺嫣任由念力涣散,道心开始危险地动荡,念力濒临混乱,贺嫣的决眦欲裂,头痛欲裂,用力抱住自己的头。 双眼通红,神志不清,分不清此世何世,今夕何夕,隐约中看到一张痛苦而惨白的脸。 招魂术忌大悲大喜,忌念力动荡,忌六神不安,此刻贺嫣整个人六神不宁,危险地徘徊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有一双手伸过来。 先是指尖试探地碰触他的手指,清凉的触感轻轻地抚在贺嫣的手指上,那股清凉顺着血脉滑向四肢百骸。 对方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像握着什么珍宝生怕打碎了似的,缓慢而坚定地展开,纤长细腻地包裹住贺嫣的手指,温柔地握紧,清凉的灵力一点一点自对方掌手传导入贺嫣的身体。 源源不断,绵绵不绝,克制而柔情。 贺嫣内里乱蹿的神识像被月夜下的湖水沁过,从不安混乱中渐渐平静。 贺嫣神情渐渐不那么痛苦,他怔怔地抬眸,寻找杭澈的眼。 杭澈神识未经动荡,脸色却惨白的比贺嫣更难看,他紧抿的唇咬出细细血丝,唇边漏出几不可闻的一个字:“梁……” 骤然顿住。 贺嫣神识未明,未曾听清,迷茫中不自觉地问,“梁?你是要叫我梁耀么?林昀是你吗?” 杭澈痛苦地望着贺嫣,这个霎那,他差点就应了。 他更贴近半步,微微抬了手指,想要把贺嫣拥入怀中。 然而,最终他缓缓地阖上眼,待重新睁眼,他道:“小嫣,不管你以前遇到如何讨厌的人,以后有我在。” 贺嫣目光仍是茫然,慢慢地开始能感受到手上清凉的触感; 嗅觉恢复,淡淡的梅墨冷香萦绕鼻尖; 紧接着视觉也恢复,低下头,看到杭澈双手交叠握着他的手。 听觉也恢复了,听到:“试着接受我,可好?” 贺嫣仍是怔怔的,未抽开手。 杭澈脸色肃然克制,心底却在凌迟。 方才贺嫣失控嘶叫,把梁耀的痛苦完全发泄而出,是怎样的痛恨才会让一个人时隔二十四年仍然厌恶到要痛骂另一个人?是怎样的念念不忘才会如此执着不肯释然? 无论是杭澈还是林昀,无论某一刻意志松动到差点就要承认,当听到看到方才差点走火入魔的贺嫣时,杭澈鲜血淋漓地亲手掐掉林昀的存在,断绝了自己潜藏的最后一线“相认并重新开始”的幻想: 梁耀,我们的前世太糟糕。 宿醉整世醒来,你忘记那个混蛋林昀,今后不再有痛苦,我们重新开始,试着接受杭澈,可好? 没有人说话,周遭宁静。 贺嫣目光渐渐清明,凝视杭澈:“林昀?” 杭澈肃然不应。 贺嫣又唤:“杭澈?” 杭澈沉重点头:“我在。” 此时同时,门外过来一队子弟。 六位子弟正好奇为涿玉君”月黄昏”的门竟凭空没了,才举步想要察看,一阵劲风扫过,那两扇方才被贺嫣踢塌的门板被一股大力掼到门上,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 六位子弟反应不及,被扣得踉跄连退几步。 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杭渊拉了拉最前面那位的袖子:“小叔叔,你方才看见了么?” 杭朴懵懂木然道:“看到了。” 杭渊又望向旁边:“杭潭,你也看到了?” 杭潭小心点头,道:“看到了。” 后面三位也咽了咽道:“我们也看到了。” 六子不可置信整狠狠咽了一口道:“涿玉君方才牵笑天君的手!” 要知道,在杭家,夫妻在人前也是相敬如宾避免任何亲密接触的,方才那一幕,对杭家子弟而言有如惊雷! 很快,少年们的心从震惊中转醒,讨论: “谁说他们夫妻不合的?” “明明好得很。” “涿玉君方才是双手捧着笑天君的手罢?” “是!” “他们深情对视?” “是!!” “那个……我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 另外五位立刻噤声,互相对望:“方才说的话,涿玉君是不是听到了?” 杭渊弱弱地道:“小叔叔,我们是不是该主动去‘劝学堂’领罚?” 杭朴:“是吧……” 有急风一道自六子头顶飞过,飞驰的解惊雁擦擦眼睛,心中十分欣慰,感到自己回无良谷添了一线希望。 月黄昏门里。 贺嫣已经神色清明,他凝视着握着他的那双手,慢慢抬起手,举到两人双目之下,像是质问,又像是在警告:“涿玉君?” 清醒过来的贺嫣,脸上浮出若有似无的笑,炉火纯青的调笑技能掩盖掉方才教短暂崩溃的迹象。 他有些轻浮地道:“方才走火入魔,涿玉君是想趁人之危么?” 说完抽出手。 杭澈指尖一空,面色苍白。 贺嫣与杭澈错肩而过,见到杭澈身后把脑袋戳进繁茂梅枝间的白龙马。 他轻轻抚了抚马肚子,调侃道:“你这一脸白毛还害羞,我看你除了不会脸红,就快要成精了。” 被缰绳拴在梅树上,被迫近距离旁观全程,无法学解惊雁一走了之的白龙马:“……” “月黄昏”不大,一间正屋,两间厢房,中间一座梅院。东厢房是书房,西厢房是刚收拾出的客房。 贺嫣扫了一圈,心中了然不能跟小师弟抢客房,知道自己该睡哪间屋了。 正屋,大床和木塌各有一张。 矜贵的涿玉君睡木塌已经睡出了自觉,很好。 贺嫣仰面倒在床上,盯着床帐想了一会:他不该从不相干的人身上寻找寄托和安慰。 贺嫣方才经念力涣散,道心动荡,从走火入魔的边缘走了一圈回来,疲惫至极,却无法入眠。 不知何时,昏昏沉沉中听到浅浅的琴声,曲调悠长,曲风安宁,他终于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