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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保养,但在这期间,即使我想撕也撕不下来。中国的易容术其实是一种发展非常成熟的化妆术,和现在的塑化化妆非常相像,可因为目的不同,易容术的成本比塑化化妆要高得多,不可能在现实中大量推广——只有真正掌握了技术的人,或是想要达到非常重要目的的人才会使用。 最难的活儿,是做一个现实中存在的人的脸,而不是变成一个陌生人。这就需要戴上面具的人连神态都要和原来的人高度相似。 “我只是给你一张皮,这张面具除了戴在你的脸上,还需要戴在你的心上。”她临走的时候淡淡地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戴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镜子里的“三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想着当年解连环戴上三叔的面具时,是不是也被这样教诲过。但是这么多年来,他真的戴上了。戴在脸上的面具能撕下来,戴在心上的又会如何?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我用水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面具没有融化掉,看来最后的一步也成功了。我叹了口气。 回到卧室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我开始琢磨今后应该怎么办。今后的一切,包括我说话的样子,现在都还是一片空白,我什么都得想好。 我最先升起的一个念头,是脱光了去外面跑一圈。反正不是我自己的脸,我可以做无数以前怕丢面子而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说,闯女厕所、头上顶个痰盂之类的。但随即我摆脱了这些念头,我还没那么无聊。 我戴上面具的目的,是让三叔所有的盘口重新整合起来,提供所有还可以提供的资源,用来营救闷油瓶他们。这是我唯一的目的,但首先我不可以被识破。 我的声音没法伪装,这需要专门的训练,想来也不可能我自己杀到他们中间,嬉笑怒骂间把他们都搞定。我又不是影帝,以我的这种气场,肯定几分钟之内就会被识破。 这事只可智取,不可强攻,还得得了便宜卖乖。最好的情况是,我不用和他们正面冲突,只需要远远地让他们看一眼,然后使用一个代言人。 我知道我必须得到潘子的帮助,只有他熟悉三叔和三叔下面人的秉性,但是,我真的不想再把潘子拖下水。 他应该走出来,不应该再走回去了。 但除了潘子之外,还有谁可以帮我呢?我想来想去,想不出任何一个人来。我这才发现,没有了三叔,我在这个圈子里真的一无所有。我拿出手机,一个一个名字地看下来,发现短短几年之间,太多东西都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样了。 最后,我还是翻到了潘子的那一栏上。我闭上眼睛,说了声“对不起了”,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潘子应该还没有回来,否则他一定会打我的电话。外面是傍晚,不知道他今天又遭受了怎样的揶揄,也不知道他看到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好玩,但是同时又觉得有一种无法排斥的低落。 在电话里我没有跟他说具体的事情,只说我想到一个办法。他的声音还是很沉着,但透着无比的疲惫。我们约了一个地方见面。 我翻身起床,从衣橱里拿出了一套衣服——是那个姑娘给我的。 三叔喜欢穿的那种带点古风的外套。我脱掉了我的T恤,换上了那套衣服,心说小花的服务真的很周到,非常合身。 想着,我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但是没有回音。走出门口的那一刹那,我有意挺了挺腰板,提醒自己,出了这道门之后,我就是另一个人了。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不用刻意去做,走在路上我的步伐自己就变了。路过大堂的时候,我照了一下衣冠镜,发现我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异常的冷冽。 第二章 由内而外的破绽 我在湘江边上的咖啡馆里和潘子碰头,潘子看到我的那一刹那一下愣住了。我看他浑身发抖,看着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是,他几乎立即就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冷静了下来。 “小三爷?”他看着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果然还是瞒不住你。”我苦笑。 他还是看着我,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你这是要干什么?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把我的想法还有小花给我面具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我告诉他,我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计划了。 他看着我的脸,很久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打量面具的逼真程度。过了很久,他捂住了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头道:“你真的决定这么干了?” 我点头。 “小三爷,三爷的日子不是人过的。这话有很多种意思,总之,以你的品性,你是绝对扛不过去的。”潘子道,“你知道我们都在和什么人打交道吗?你看到的只是我们最温和的一面。这个行业真正的面目,是超出你想象的。”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潘子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他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我好。 “我想去救他们。”我说,“我很想去救他们,我不想这件事就这么结束,所以,扛不住我也会扛。” 潘子继续看着我,问道:“面具能维持多久?” “四个星期。” 他点了点头:“那时间有点紧,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我看他的意思是同意了,松了口气。潘子这一关算是最好过的。我接着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我们第一步应该做什么,去找王八邱算账吗?” 潘子摇了摇头:“你知道刚才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我摇头,他继续道:“你犹豫。在你刚才看到我的时候,你的脸上满是犹豫,这是你特有的表情,在三爷脸上是看不到这种表情的。”他顿了顿,“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应该是让你没有一点破绽,否则,你只有一副空皮囊。那些人都是人精,你谁也瞒不过。”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里想着,我真的犹豫了吗?潘子立马指着我道:“就是这副表情,你必须完全改掉你的犹豫。” 我叹了口气,心说这几乎是我的本能,怎么改得了? 潘子看了看四周没有禁烟的标志后就点起烟道:“三爷遇到事情,一定是自己先有一个判断,很少会有征询别人意见的表情。看人的时候,他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这些你都没有。” “那怎么办?这种东西太难了。我只露几面,你替我扛着行吗?”我问道。 潘子苦笑着摇头:“在几个月之前也许还有可能,现在你也看到了,他们不会听我的。要实行你的计划,你需要实打实地站到我们面前,告诉别人,你就是三爷,你回来了,不听话的人准备死。” 我想了想就觉得不寒而栗,马上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