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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宽广的绿色草皮大声喊着,我要成为一个球员,一个成功的球员。 有打扮精致的少年们听见了,他们笑话我,又看见我怀里有签名的足球,生了心思。 我被打得很惨,但幸好,足球没被他们抢走。 回到孤儿院后,我开始练习,我没有受过培训,只是一味地练习着射门和运球,从近到远,从简单到复杂,一切都靠我自己摸索。没有人陪我练习,只有树林里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鸟雀和每天升升落落的太阳跟我一起。 我还学会了定点射门,捡了个易拉罐做靶子。 刚开始我也总射偏,但慢慢地,我找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看到靶子后直觉会告诉我用什么样的力道用什么样的角度。 足球学校的教练说我没什么天赋,可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我很激动,从孤儿院跑出去到了兰布拉大道,冲着哥伦布广场前的海洋大喊。 回来的路上,我在一个小店里看到了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洋娃娃,穿着精致的裙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橱窗里。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得到她,我就能找回陪伴。 可我没有钱,她太贵了。 我的足球因为常年的训练也开始出现了破损,有好心人给我修了修。 可我必须要买个新的足球,街头餐馆的胖大叔给了我一份洗盘子的工作,我可以用劳动换来报酬。 我每天会去兰布拉大道看望那个在橱窗里坐着的洋娃娃,就像她每天都在陪着我一样。 日子就这么一成不变地继续下去,直到有一个机会降落。 拉玛西亚青年训练营的招生又开始了,我在街头踢易拉罐时被球探看中,他带着我进入了这所据说有着宏伟辉煌历史的农场里。 罗莎修女亲自送我来试训,院里的孩子们都艳羡不已。 进入农场的时候,修女又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人要有期望,说我已经等到了。 我心里有些忐忑,但这回,我对着她笑了笑。 是啊,我等到了。 我会拥有崭新的足球,我会拥有足够的钱,去买下那个洋娃娃。 体检结果很快出来,除了我的身体由于营养不良过于瘦弱之外,其他指标都表现得相当出色,球探说,我是这一批里最好的。 我充满了斗志,迫切地想在这所青训营里有所成就。 教练教授的内容我都学得很快,但我并不满足,每天,我都会起的很早,第一个在cao场上锻炼,下午,我会接受理论指导,而从课上我也才了解到,原来在小腿上绑沙袋跑步并不能锻炼耐力,我为自己以前的无知而感到酸涩,也为足球世界浩如烟海的知识而感到敬畏。 青训营会与孩子们签订合约,我每周可以拿到一点点钱作为周薪,青训营还会让我们继续念书,确保我们的文化素质。我喜欢数学,但对西班牙文学着实不怎么感冒。 我攒了很久才攒到足够的钱,正当我揣着钱兴高采烈地告诉店主要买下那个洋娃娃时,店主抱歉地告诉我,他已经把洋娃娃卖掉了,不过他这里还有别的洋娃娃。 我有些失望,离开了大道。 我想,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洋娃娃,只是单纯地喜欢被陪伴的滋味罢了。 没了就没了吧,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就这样吧。 洋娃娃事件让我心情不太好,在青训营的对抗赛里,我与同组人员发生了矛盾,在孤儿院养成的坏习惯让我挥舞起拳头和他们打了一架。 青训营很快取消了对我的培养计划,一切都被中断。 主教练把我叫到办公室,他告诉我,我患有一种先天性疾病——低危抑郁症,他说我就像一座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很危险。 我不太懂这个病,但我也知道肯定不好。 主教练问我愿不愿意接受治疗,我答应了。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重返球场。 治疗低危抑郁症的日子有些枯燥,大多数时候,他们会问我问题,我必须如实回答,这让我觉得内心很孤独,又有些尴尬,似乎所有的秘密都没了藏身之处。 他们看我的目光就像看小白鼠,充满了漠视和狂热。 接受治疗的八个月后我重新回到了球场,主管说俱乐部在我身上投入了重注,而他们希望看到回报。 我没有选择,足球从我的梦想变成了让我往上爬的工具,在青训营里,没有人是我的伙伴,清晨的日出和傍晚的日落是陪伴我最长久的东西。 加重的训练让我无力也无意支撑越来越繁重的课业,初中毕业后,我选择了把未来奉献给职业足球。 这是一条艰难且充满了未知的路,他们都说我是十年难遇的天才式球员,低危抑郁症让我比常人更能开阔思维,也更有创造力,但这些都只是他们的预测,真正走上去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训练的压力很大,周围陆陆续续有队员开始沉迷于灯红酒绿,男欢女爱,荡漾着魔鬼色泽的液体注射进身体,烟雾缭绕里他们无意识地呐喊。 他们带着我去享受,我拒绝了,我喜欢会安安静静陪着我的女孩,而不是一个个妖魔鬼怪,她们瞄准的都是我口袋里的钞票。 十六岁那年,我转入巴萨U19战队,为俱乐部踢当年的西班牙全国青年联赛。 直觉和速度让我成为了场上的关键先生,在捧起冠军奖杯的同时,我成名了。 数家顶级俱乐部都向我递出了橄榄枝,合约让人怦然心动。 与此同时,我的球探也声名鹊起,他开始四处向人宣传他的眼光,而给我做低危抑郁症治疗的团队也不甘示弱,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拿下了青年联赛冠军奖杯的球员有病。 我有病。 这是我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我还没有享受太多的光芒就又被打入了万丈深渊。 我开始做梦,做很多很多的梦,梦里有哗啦啦的雨水和红色的血液,有断了一只腿的金发洋娃娃,还有离我远去的被一对夫妇领养走的男孩得意的笑容。 我梦见我的腿在一次比赛中被踢断,再也站不起来。 伊比利亚半岛的气温很舒适,可我觉得好冷,住在只有一个人的宿舍里,好像有许多东西从地狱里爬出来,拉着我往下走。 我拒绝接受治疗,拒绝和医生教授交谈,媒体报纸充斥着对我的抨击和嘲讽。 这一次没有罗莎修女来告诉我人生中会有期望,我也就不抱期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