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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之中,是肖扬在疯狂地攻击保护光罩,每砍一刀下来,光罩就黯淡几分,那嗡嗡声正是精神力告急的体现。右眼之中,是一望无际的潜意识海,杨陶正被困在其中某处,等待着自己的救援。 姚照心中暗暗计算,从光罩暗淡的速度来看,肖扬也不过攻击了几十下,看样子再扛个十几下也没什么问题。看来,在杨陶的潜意识海中,时间的速率是现实的许多倍。如果现在全力抵御攻击,的确可以生擒肖扬,但杨陶困在其中,能够安然等到自己再次出现吗?自己又能够像这次这么顺利地层层深入吗? 必须冒险一搏。是用自己还是杨陶的安危去冒险?答案不言而喻。 姚照再次闭上双眼。 …… 潜意识海。 姚照悬停其中,终于彻底迷失了方向。上下左右,目之所及,全部是凝滞的黑。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波动,没有味道。 杨陶,你在哪?你到底在哪?姚照心中默念。潜意识海中,意识即为现实,现实无非意识。姚照心念所动时,四周突然有了层层sao动,仿佛石子入海,搅动涟漪层层。 瞬间,声,波,味同时出现。 那是惊恐尖叫的声音,杂乱恐慌的波动,血腥刺鼻的味道。潜意识海突然变作一片血海! 姚照不为所动,静待片刻,光线终于出现了。 似乎到了海底。目之所及,处处残骸。人的尸骨扭曲变形,层层叠叠压在一起。周围堆积如山的,是各种变形扭曲互相倾轧的汽车残骸。在这样的血海中,残骸竟然如真实海洋中一样被侵蚀殆尽,有些车只剩下金属框架,上面长出了层层藤壶,但是与真实的海底不同的是,不论是藤壶还是珊瑚,都只剩下化石般的外壳,毫无生命迹象。 似乎是无数车祸现场被挪移到同一个空间中,尸山血海在无边的寂静中,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 姚照闭上双眼。右手凝结出光剑。剑芒到处,四海皆清!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血海已经一分为二,尸堆与残骸也迅速失去了自身的立体感,塌陷为平面图画般的质感,最后,仿佛只是一张拙劣的画作被从中劈开,潜意识海依然是漆黑如墨,浓郁凝滞。但这一次,似乎有了一些蠢蠢欲动的东西隐藏其中。 姚照唇边讥讽地一笑。继续下潜。 这一次,他双脚踩到了实地。周围的海水褪去了原有的质感,慢慢升空,最终化为青灰色的天空。太阳悬挂成一轮破旧的光晕,勉强能借以视物,却带不来任何温度。 姚照正落在一户人家门口。这一家门户紧闭,青砖高墙,高大的牌楼之上,悬挂着无数白灯笼,门柱缠绕层层黑纱与白布。街道狭窄,两旁是或高大,或低矮的房屋,无一例外都紧紧关着门,一点烟火也无。每路过一扇门,都能看到门上高悬着白纸灯笼,白蜡烛在其中燃着阴冷冷的光。 唯一的这条路,前不知往何处去,后不知从何处来。昏暗的光线下,朦胧的雾气将一切来处与去处统统隐没其中。 姚照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知多久,走到了一间大门洞开的人家。他径直闯了进去。绕过影壁,迎面而来是一间高大的灵棚。一个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是杨陶的背影。 灵棚内没有挽联,没有花圈,没有陪葬。一对棺材突兀地停放其中,棺前停满白蜡,已经燃烧过半,烛泪点点滴滴落在地上。灵前摆放着遗像,是一对男女亲密的合照,眉眼间与杨陶都有几分相似。此外,就只有一个蒲团,和那唯一跪着的一个人。 杨陶磕了三个头,起身,直直望向姚照。他很瘦,面色憔悴,眼圈青黑,和背后黑白遗像比起来,说不出哪个更像死人些。 “你是谁?你来拜祭我的父母么?” “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了。所有人都不在了,这里只有我,只有我自己。” “他们都死了?” “也许吧。我不知道。有的死了,有的可能走了。总之大家都离开了。” 在杨陶说话的时候,背后的遗像迅速增加。严教授。师母。贺晴。教导主任。许多在玻璃珠中姚照曾经见过和没见过的人都一一出现,最后一张,赫然是姚照自己。 杨陶咬着嘴唇,似乎有点想哭,最终只是红了眼眶。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来带我走的么?” 姚照抿紧了嘴唇。右手指尖凝出一道蓝光,对面的杨陶几乎惊慌失措了起来,“你,你要在我父母的灵前做什么?” “不觉得用力过猛了么——肖扬?如果真的有血海尸山那样的不甘,有凶灵小镇这样的怨愤,杨陶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为了改善不相干的外人的伙食需要去辛苦打工,他也没有抱怨过一句,而是不停道歉,似乎真的有什么错一样!他没有这么扭曲,也没有这么黑暗!”姚照的愤怒溢于言表,倾注了他怒火的一剑一出,整个小镇分崩离析! “……何况,他根本不看恐怖片和血浆片。他爱看的是科幻片啊,傻缺。” 魑魅魍魉,鬼蜮伎俩,有种就正面刚啊,躲在背后搞事,真他妈浪费时间。姚照心中暗自吐槽,但他也清楚,对方埋在杨陶潜意识中的这枚暗桩,终究还是起作用了,虽然没有成功迷惑他,但却浪费了他大量的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能感觉到在自己防护罩上的每一次攻击,头痛越来越严重。他的防护罩已经非常稀薄,而精神力也已经严重透支。深吸一口气,他将用在防护罩上精神力再次抽出一些,继续向更深的地方潜去。 杨陶……你到底在哪里? 这一次没有任何铺垫,场景突兀地转换了。依然是杨陶的宿舍,依然是那种油画般的颓唐质感。这一次,屋内坐了一个人,他背对着窗,微微低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姚照知道,这是杨陶。 不知杨陶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久到完全没有想过会有其他人在这里。以至于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抬眼看了看。 “姚……照?”又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似乎极为吃惊,“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走。” “去哪?” “离开这里。” 杨陶苦笑了起来。“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这里很好,我已经习惯了。去到别的什么地方,和这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姚照走到桌前去拉抽屉。第一层,空无一物。第二层,空无一物。当他的手放到第三层抽屉的把手上时,杨陶按住了他,几乎是请求地摇头,“别,姚照。别看。” 然而抽屉还是打开了。只有一张泛黄的合影,一份略旧的讲义,还有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便签纸。 杨陶颓然地坐回去,两手捂着头,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