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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嘴巴笑了起来,放心地走进屋中,转过屏风,就看见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殷大少爷。 简直是…… 殷淮安衣服还没穿好,他微微弯着脊背低头坐在床沿上,两只手撑住床侧,双肩耸起一点,领口处便露出线条优雅的锁骨,看上去精致细弱,惹人怜爱。像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向着门口的方向轻偏了偏头,原本拢在肩头的一缕墨发便滑落下来,半掩住了那漂亮的锁骨。他眼中虽无光华,但是还是抬起了眼睑,侧脸的轮廓微动,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银叶顿住了脚步,嘴角的弧度收起几分,嘴唇微张,表情凝滞,眼神有些发直。 直到殷淮安偏头“看”过来,银叶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盯着地板,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等到再抬头的时候,他又换上了嘻哈的笑脸。 “大少爷早啊,现在饿了没?” 殷淮安点点头。 银叶走到他床边坐下,伸手把小鬼招呼过来,把他手中的供果、米糕、蜜饯什么的全摆在殷淮安的身前,说:“少爷不必紧张,你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 小鬼恍然大悟:殷少爷叫不到人,原来是因为不能出声,不能出声,原来是因为门口的那一柄桃木剑。 . 殷淮安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银叶被这一句话搞得手足无措,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结巴了两下:“殷,殷少爷这是何意?” 殷淮安的声音温弱短促,因为长时间不能开口说话,还有一丝低哑:“我认为事情该是这样的——钟先生拿这些东西把我锁在床上,在家父那里得了银两,便逃之夭夭,不再踏进这邪异之地半步。” 小鬼心里道:那是因为他还想拿今天的银子。 不知道是因为殷少爷人聪明,一眼就看破了银叶的骗术,还是因为人傻,被江湖骗子坑过许多次。不过就论他这份身处巨坑仍旧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不得不让人说一声“佩服”。 殷淮安独自在这里呆了一夜,当他发现自己不能下床也不能说话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甚至,已经不再是正常的人了。 . 见殷淮安没有因为打击过大而崩溃,银叶心里轻松了一点:“大少爷,您终于明白过来啦?” 殷淮安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出奇地平静。他好不容易能说话,却开始惜字如金起来,他抬起胳膊来指了指地面。 银叶不明所以:“您要什么?” 殷淮安皱了皱眉,似是嫌弃他不能理会自己的意思,语气竟然有几分委屈:“这地上是什么,我下不了床。” 银叶顿悟,看到床单上的褶皱,好像是他挣扎着站起来过,但是碍于地上铺的豆米,又不得已坐了回去。 银叶不好意思地笑笑,抬起能动的那一条腿,用靴子底儿在最近的一块地上蹭。把那一小块地方的黄豆和米粒清理干净之后,银叶吃力地单腿站起来,两只手扶住殷淮安的肩头。 殷淮安不太喜欢这样的身体触碰,他眉毛微皱,下意识稍微挣了一下。 银叶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个,他拉着殷淮安的胳膊一绕,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慢慢站了起来。 银叶喘着粗气说:“少爷您站起来稍微活动……活动身子。” 殷淮安躺了太久,腿上没劲儿,只能被银叶撑着站在那一小块儿没有豆和米粒的地方,把身体多半的重量压在银叶身上。但是银叶自己也硬撑着,他单腿很快就撑不住了,“嘶——”的一声,跌坐回床上。 殷淮安反而自己站住了,但是他迈不动脚,听到银叶的痛呼,只能僵硬地回身问到:“钟先生这是怎么了?” 小鬼突然想起来自家先生腿上还插着一把匕首,情急之下,一把扔掉了手中的桃木剑,抱着药箱就往银叶这里跑。 “咣当”—— 又是桃木剑,桃木剑又掉了。 . 于是殷淮安疼得浑身一颤,失去了平衡,好不容易稳住的身体晃了晃,随即向后仰倒,压在刚刚倒下的银叶身上。 银叶红着脸大叫了一声:“啊!” 小鬼看见两个人在床上叠在一起,一下子刹住又急又快的脚步,站在木塌前不动了。 殷淮安又凉又滑的头发铺在银叶的脸上,殷淮安的一只胳膊搭在银叶的胸口上,殷淮安的一只腿……银叶想起来这是第二次被大少爷这样压着了。他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儿不对劲儿,腿上的血越流越多,脸上的血也流得越来越快,看见小鬼还在发呆,他大喝一声:“喂,过来啊!” 小鬼急忙把殷淮安从先生身上搬下来,伸手拽他的时候,他隐约听见大少爷低声说:“能不能……把那东西拿稳了……” 小鬼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嗳,知道了”,一边动手脱他家先生的裤子,解开腰带才发现匕首还插在腿上面,他为难地抬头看着殷淮安。 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少爷目不能视,遂开口求助:“大少爷,能不能帮我脱了我家先生的裤子……” 殷淮安还没从桃木剑的刺激中回过神来,他捂着耳朵用力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小鬼说:“我家先生一不小心,中了一刀。” 银叶面红耳赤地闭着眼,任凭小鬼引着殷淮安冰凉的手在他的伤腿上摸来摸去。 银叶咬着牙说到:“大少爷……会不会拔刀?” . 大少爷手起刀落,血箭喷出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小鬼脸有点红,他羞愧极了:钟之遇好歹是个大夫,他跟在一个大夫身边两年,就学会了捡捡药材熬熬药材,连包扎止血都做不好。看着殷淮安动作利落地脱去银叶的裤子,利落地点xue,止血,上药,他脸更红了。 殷淮安修长的手指在他大腿上动来动去,银叶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气若游丝地说着玩笑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那两人都紧张着他的伤口,没人理他。 银叶一头冷汗地哈哈笑道:“殷少爷……原来还是个大夫啊,谢谢大少爷出手相救了哈……” 殷淮安低头缝合着他的伤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答一句:“久病成医了。” 银叶疼得不行,他把小鬼的手拉过来攥着,小鬼本能地往回抽了一下,看他那可怜样,大义凛然地把两只胳膊都送上去。 殷淮安却开口把小鬼叫走了:“拿块儿布头给他在嘴里咬着,小鬼你过来,帮我递东西。” 小鬼心想,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 殷淮安缝完了,银叶真的是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勉强张开嘴把咬在嘴里的碎布扯出来,微闭着眼睛软在被子上,低头仔细端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