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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此事,他在刑房威望荡然无存不说,从苦主那捞到的众多好处只怕也会被人揭破,那时候方才是真正的麻烦。于是,他不敢再啰啰嗦嗦说些有的没的,慌忙连声承诺一定会把案子办好。等到退堂之后,他想起陈六甲代汪尚宁传的话,不禁愁肠百结。毕竟,捞钱再重要,也不能惹恼了汪老太爷这个歙县第一号地头蛇,可公然违抗县尊之命同样不妥! 冷不丁瞥见那边老神在在回户房的吴司吏,想到昨晚上他对自己倒了一堆关于刘会的苦水,他想到昨晚上按捺着没向人没交底,可现在他纵有千般本事也不可能把一个人分成两半,他便有了主意。于是,他一回刑房,就特地命人去请了吴司吏过来,这一次却是把自己背后的底牌亮了亮。果然,一听到是他背后是汪尚宁,吴司吏眼神就变了,那赫然是巴结谄媚,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张司吏果然不愧是咱们歙县衙门第一人啊,拔根汗毛也比咱们的腰粗!”吴司吏也不嫌自己的奉承太粗俗露骨,搓着双手满脸堆笑地说道,“不知道张司吏能不能替我向汪老太爷引荐一下?” “这事容易,但现如今就有一件最要紧的。”张旻一见吴司吏那态度,就知道这事铁定成了,他矜持地稍稍抬起了下巴,说了汪尚宁想要叶钧耀尽快提请府衙,将夏税丝绢均平到六县的事,继而就低声说道,“你不是很讨厌刘会在你那扎着碍眼吗?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我现如今领县尊之命,要去府衙那边扯皮,没办法兼顾均平夏税丝绢之事。你只要借着办成此事的东风,把刘会拿下,在汪老太爷面前也有了脸面,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一二四章 拿下这厮! 府城孝慈坊一家生意兴隆的馄饨摊上,一个身穿半新不旧布直裰的书生正和其他客人一样,埋头吃着馄饨。直到对面坐下了一个人,他才抬起了头。看到这年少的来人正是自己等候已久的正主儿,他不禁得意地笑了,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仿佛这不是在路边摊,而是在哪家讲究的上等好馆子里。等到把帕子收回了袖子里,他才开了口。 “怎样,想通了?” “昨天你见我的时候,居然被人瞧见了!你知不知道差点害了我?”秋枫语气激愤地瞪着面前的人,想到第一次对方以赎身和婺源书院来诱惑自己的时候,竟然还乔装打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我见机得快,立刻将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坦白了出来,这会儿说不定就没命了!” 程文烈顿时笑了,他扬手吩咐伙计给秋枫上一碗馄饨,这才饶有兴致地追问了一下经过,随即轻轻击掌赞叹道:“不错不错,关键时刻当机立断,赌一赌那位汪小官人对你的信任,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那么,你可是想好了?你家里人前前后后收了我一百多两银子,如果你不答应,凭我的本事,反手就能给他们安排一个把牢底坐穿的罪名!要知道,你那汪小官人顶多是在县城兜得转,但府城这边,那可是我的天地!” “你都拿住这样的把柄了,我还能怎样?”秋枫死死捏住了拳头,足足好一会儿,他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事成之后,除了你许诺的五百两银子,我得离开徽州府,我要去南京的崇正书院!你给我安排一个南直隶的户籍,这样只会敲骨吸髓的家人,我受够了!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们没我这个儿子,我也没这些家人!” 如果秋枫只是开口答应,程文烈还要想一想,这会不会是对方的反间计,可现在秋枫直接狮子大开口,又对拖后腿的家人表示了深恶痛绝,他反倒觉得此事有戏。于是,他欣然点了点头,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些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下来,可你不觉得,空口说白话不是一个好习惯吗?我已经对你家里付出了这许多,你就不该回报一下?” 沉默了片刻,秋枫就冷笑道:“那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好了,户房吴司吏,还有小官人素来亲近的那个刘会,如今两个人看上去上下倒置,旧日的下属成了上司,旧日的上司成了下属,暗地里有些不和,彼此都想把对方弄下去。但这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吴司吏早就是叶县尊的人,当初倒戈出卖赵思成,他是最大的功臣,小官人已经拉拢了吴司吏,许诺把他挪到同样油水丰厚的刑房,但要他帮忙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就请叶县尊把他调到刑房做掌案!” 程文烈本来只以为秋枫会随口说个什么消息糊弄他一下,他也不打算一开始逼得太紧,可没曾想从这小少年口中吐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消息!他猛地想到,今天歙县衙门那边传来了讯息,说是张旻得了叶钧耀严令,要继续在府衙这边替歙县苦主讨公道索还被骗财物,而张旻则凭借这个理由对陈六甲说,已经把逼迫叶钧耀尽快推行均平事宜的任务交给了户房吴司吏,就连刑房事务也托其帮忙看着一点,他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全部竖了起来! 这要是真的像秋枫说的那样,那可是调虎离山,雀占鸠巢之计! 程文烈甚至顾不得对秋枫说什么,随手丢下一把铜子,立刻匆匆离去。他这一走,秋枫却一把将这十几文钱一股脑儿全都拢在一块,叫来小二问清楚了两碗馄饨的价钱后,就数了十文钱过去,自己把剩下的全都扫进了随身钱袋里,继而开始一个个地吃馄饨,一直到毫不浪费地吃完,连碗里的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方才起身离开。眼见人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刚刚状似急匆匆离开的程文烈方才从对面一处店铺门口现出了身形。 这时候,程文烈已经非常能确定,秋枫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若是虚言骗他,得手之后立刻就匆匆回去对汪孚林禀报了,又怎会等到现在?就是多出来七八文钱都要收入囊中,很符合这小子出身贫寒,小小年纪又被父母卖了给人为奴的经历。 当张旻千辛万苦和府衙刑房那帮子人扯皮,成功帮那几个要死要活的苦主把一套清漆家具,一把家传紫砂壶给要了回来之后,他看着手里那一小锭顶多不到二两的银子,额头青筋直蹦。可这是县尊亲koujiao代下来的事情,他只能按捺下那口怨气,随即安慰自己说,蚊子虽小也是rou,好歹有这么个借口,他可以敷衍陈六甲,继续扎根府衙从事捞钱大业。毕竟,等到这桩案子一完,过了这个村也就没那个店了! “司吏,外头有人找你!” 张旻随手把那一小块银子往怀里一塞,正有些不耐烦,就只见大门陡然被人推开,紧跟着进来的赫然是陈六甲!他大吃一惊,赶紧冲那个快步跟进来,忠心护主状的白衣书办摆了摆手。把人驱赶出去后,他连忙上前关上了门,这才陪笑道:“陈爷有事让人带话就行了,怎敢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