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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里是两个锦囊,一个为死门,一个为生门,选了死门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本王人善,来年我定叫安平去你坟上多烧些纸钱;若是选了生门,你就有一线生机!” 李曼闻言一愣,连滚带爬地扑到韩辛辰脚边,伸手刚要拿却又停下动作,悬在空中左右摇摆不定。足足犹豫了半柱香时间,终于沉不住气的人闭上眼睛,一心横拿起了右边的锦囊。 手指在精致的小口袋里抖了几下才拿出来一张纸条,李曼只看了一眼便瘫在地上,目光涣散,嘴角不断抽搐。 苏莞烟皱起眉头,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条,大大的生字刺着眼睛。哼!就说韩辛辰不可能无故玩这一手,高兴得神志恍惚、三魂离体,李曼也算个人才。 巫蛊案结了,可苏莞烟被扔在大牢里丝毫没有被请回去的意思。同牢房的李曼就更是心急如焚,韩辛辰所说的一线生机迟迟不见踪影。 暑气一日胜过一日,牢房里的腐臭味熏得人头晕脑胀,苏莞烟靠着墙壁汲取一点点凉意,无聊至极地掐指算道:“明个儿是斋戒日,李公子你家里有什么讲究没有?” 坐在草垛子上的人头都没抬,佝偻着身子像个小老头。 习惯了他默不作声,苏莞烟刚要自顾自地往下说就看见门外有人来了。青袍玉带,黑色官靴,身板高大却不算壮硕,皮肤比一般武将要白上许多,五官方正不苟言笑的死板样子,此人苏莞烟见过,是王府的一个侍卫长,听说他和当朝名将世家高家能扯上一丝半缕的关系。 苏莞烟俯下身子,在李曼耳边轻声道:“起来,你的生机来了!” 自打那日情绪大波动后,李曼的脑子就不怎么好使,大眼睛眨巴眨巴没有反应过来,领头的人早进了牢房,看着两位漂亮公子成了这么个糟蹋样子不觉眉毛微蹙:“在下秦羽,奉王爷之命接二位公子回府。” 来来回回折腾进去一个月,珠月听闻主子要回来的消息早早便迎在门口。走的时候是杏黄褂子,青底素花腰带干干净净的佳公子,怎么回来就成了面色青黄,胡子拉碴,身上一股子酸腐臭味的糙汉子。小姑娘盯着苏莞烟,生生顿住脚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怎么成这样子了?公子,公子,你吃苦了!” 真不知有什么好哭的,苏莞烟拍拍珠月的脑袋,笑嘻嘻地全不似蹲牢子归来的倒霉样:“我觉得这样子好着呢!你看看是不是比以前更多了些味道?” 味道有,而且还很浓!珠月皱起鼻子,挽起他的手不再与这癫子搭话,径直往屋里拉。屁股没把椅子暖热,安平端着手已经站在院子中央,口气平淡例行公事样地通知道:“明日是斋戒日,王爷准备了节目要与苏公子同赏。这些是宴会要穿的礼服,尺寸上若有不妥就让珠月送去制衣司。若无其他吩咐,老奴先行告退。” 弓腰行礼,余光盯着安平的身影出了院子,苏莞烟才直起身,左右看看没其他人,凑近珠月轻声道:“明天的斋戒日可不太平,你啊!最好就呆在这里哪也别乱跑,我一个人去会会这些牛鬼蛇神。” 斋戒日本是佛家信徒借以表达虔诚的,古来就有也没什么稀罕,但到了先帝统正年间这一天却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从不信佛、信道的皇帝每到此日便一改仁君的面貌变得格外严苛,斋戒日举国上下要挂起白帆,平民百姓只能穿青白、克黑两个颜色,就是皇族亲缘、达官显贵也不许穿着色彩艳丽的衣服。青楼、酒馆、勾阑瓦巷一律停业,嬉闹喧吵都是违反禁令。一个不小心便是大刑伺候,年年都有不少人人因此丢了性命。 到正英皇帝登基此项法案才算是正式废除,但提心提心吊胆多年,民间不少地方依旧保留了全民素衣禁欢的习惯。苏莞烟对着落地铜镜怎么看自己那一身大红怎么别扭,早知道韩辛辰这家伙行事不按常理,但选在斋戒日发难也着实说不通。 “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珠月理了理礼服的后围,小心翼翼地将笼纱展平:“人家都有下人伺候,公子你没有会被人笑的。” 苏莞烟把手里的鎏金扇子合上,笑着戳了戳珠月挽起的包子头:“你这丫头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昨天还说斋戒日不管东阁、西苑每位公子都要到场,这会子又说人人都有下人。我且问你,蒋崇琴的贴身侍婢是哪一位?” “没有的是没有,有的都跟着去”,珠月瞪大一双小鹿样的眼睛,梗着脖子争辩:“去了你就知道,咱们楚王府的斋戒日可和外面的不一样,老热闹了!” 苏莞烟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扇子一指外面笑道:“果然是小孩子好热闹,但今儿的热闹可不是你能看的!” 听说李曼也好端端的回来了,担心他被人挤兑才想去陪着他充场面,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像是自己要贴着他去看热闹。珠月眼睛一红,小嘴嘟起:“你去吧!你去吧!年年就是吃饭、看戏、斗狗,谁稀罕似的!” 原来是流程是吃饭、看戏、斗狗!苏莞烟“啪”地打开扇子,故作轻松地一摇一摇地往外走,只是心里一想到“斗狗”两个字,后背的汗毛不由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当真是“一朝被狗咬,十年见狗绕。” 楚王府的男宠常换常新,看着每年都招人,但实际上东阁西苑加起来也并不算非常多,一个个花枝招展,一身红袍没在他们中间也不算很突兀。仔细分辨生面孔不多,有也就是如李曼那种十几岁的少年,苏莞烟与蒋崇琴并排站在他们中间,身高体型都大了一圈,难怪当初要被嫌弃为“老男人”。 “你说这些孩子离开王府怎么办”,韩辛辰迟迟未到,苏美人难得分些心思担忧别人:“十几岁,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出去不是沦落风尘便是饿死街头。可怜,太可怜!” 蒋崇琴正面看依旧是一袭白衣,背后却用金线刺的丹顶鹤,长长的衣摆拖在身后,阳光下一闪一闪弄的人眼睛发花:“他们有什么可怜的,这些少年本就是各个馆子送来给王爷消遣的,他日一出王府就是身价倍涨,红牌,男花魁!再多过个几年,说不定就能自己做老鸨,张罗着选新人送进王府。” 苏莞烟尴尬笑笑:“也对!名门公子谁会来做人男宠?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凡有点能耐都去读书、从军、行商了。” 蒋崇琴挑起眼角盯着苏莞烟,半天挑唇一笑:“苏公子能文能武,又为何而来?” “我一个江湖卖唱的能文能武?”苏莞烟提高音调,扁扁嘴:“我若是都能算能文能武,蒋公子就是文学泰斗、国之栋梁。” 蒋崇琴表情夸张地点点头,轻声感叹:“高手果然在江湖!一个卖唱不仅能作诗,能画画,就连手臂上的力量都非常人能及……单手就差点掐死蒋某!”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