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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 “我又怎么称不起!”苏莞烟勾起嘴角摇摇头,左右看看无人小心合上门扉。 白无瑕是真的快不行了。躺在床上的人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出气多进气少,嘴半张着卖力呼吸,一双眼睛里浑浊没有焦点,看见来人略微动了动眼珠子,显示着人还活着。 “怎么成这样了?”苏莞烟记得白无瑕亲口说过,他不过三十,相貌虽然苍老,但内里应是正值壮年。 “吓的”,蒋崇琴坐到床边,在地上点燃一小支蜡烛,握住垂在床边的枯手,轻声道:“白无瑕,他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狗”,白无瑕浑身抖了几抖,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转过脸看着蒋崇琴:“狗……” 用力的回握住他的手,蒋崇琴吩咐苏莞烟站到床边,然后轻声道:“他在狗就不会吃人!现在不怕了?你到现在也不必怕楚王,他母子如此对你,你还有什么要保留的?知道什么就说吧!” 看见苏莞烟,白无瑕松了口气,缓缓道: “十三年前我刚入宫,还没来得及见到皇上就赶上斋戒日。那时候与现在不同,斋戒日可是宫里很隆重的日子,白天先皇要在庙堂静思,到了晚上后宫、皇子众人挨个进去叩首祈福。我记得那天所有人都是镐白礼服,唯有楚夫人束发银钗,穿了一身男子的黑色常服……窄袖立领,黑色暗纹滚了银边,腰带上镶嵌着翡翠,款式不像京城正流行的……统正帝从庙堂里一出来,见了她便当场愣住,满眼泪水像是看见了久别归来的故人,然后……然后他忽地勃然大怒,冲上前去撕开楚夫人的衣服……王爷只有十二岁,小小的个子紧紧抱住他父王的大腿,可当时先皇就像是发了狂,一脚把儿子踢得老远……楚夫人当着后宫那么多人面前被扒了衣服,事后又被贬了一等为凌霄夫人,羞辱难平病了足足一个月,还烙下偏头痛的旧疾……王爷也因为这件事被早早扔出了皇宫……” “难怪要挑在斋戒日与他老子对着干”,苏莞烟歪歪脖子,眉梢扬起:“原来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楚夫人想要讨好老皇上,结果触了人家的霉头。” 白无瑕声音更虚,眼皮子垂下:“我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听先皇醉酒后说起过,他叫那人阿楚。他说,天下只有一个阿楚,谁也不曾与他相似半分。” “那你,凌霄夫人又算什么?”蒋崇琴紧跟着问,生怕一个停顿白无瑕就咽下气。 白无瑕摇摇头,狠狠喘了两口:“不仅有我和楚夫人,还有司徒家的蔡憷,他们都说像,见过阿楚的人都说我们与他长得像。尤其是王爷,他比他娘英气,据说更是与那人神色。” “这么多人都与那个阿楚长得像,可见先皇的挚爱张了张极其大众的美人脸”,苏莞烟不自觉的挑挑嘴角,“他的阿楚早死了,但是人就会想从形似的东西上找回过往的温暖,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有些感情就是控制不住……所以,他喜欢最疼老四,纵着韩辛辰胡来……” 话音未落,隔壁出来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李曼的声音完全变了形:“狗!有狗!他吃人了!他又要吃人了!” 白无瑕眼睛一下子瞪大,眼珠子都恨不得蹦出眼眶,手指曲起奋力地抓住周围一切能抓住的东西,两腿后蹬,喉咙里呜呜地嘶吼:“它来了!他知道我知道的,他知道你们来了!我说了不该说的,他让狗来吃我了!啊啊啊啊!” 苏莞烟把白无暇按住,蒋崇琴捂住他的嘴,生怕他乱叫引来旁人。两腿蹬着蹬着就没了劲儿,白无瑕终于耗尽了他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量。 担惊受怕一辈子,一场无关他的骗局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齐王拜访 那人没了动静,苏莞烟惊惶地松开手,看着张嘴瞪眼死相狰狞的白无瑕不由倒吸口冷气,转念想想又觉得奇怪:“按理说后宫历练出来的人不该如此怯懦,他究竟在怕王爷什么?” 蒋崇琴嫌恶地拍拍手,坐在床边却没有动弹,眼睛停在灰青的老脸上,轻声道:“白无瑕是教坊的前辈,当年应招入宫时楚夫人正当得宠,四皇子也甚得皇上的心意,母子二人风光无二。因此,朝廷里渐渐有了其他声音,钱皇后为保住儿子的皇位,便全力支持白无瑕争宠,本是一筹莫展,却没想到发生了那件事。不久,韩辛辰被扔出了皇宫,楚夫人贬为凌霄夫人,白无瑕却摇身一变成了白玉公子,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后来,先皇去世,凌霄夫人亦被钱皇后赐死,她死前将所有怨恨都发泄在了白无瑕身上,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毒药,让不过二十多岁的人一夜间成了垂垂老矣的枯叟……韩辛辰离京,又第一个要求将他带走!白无瑕本就胆小如鼠,在京城里、在后宫之中好歹还有钱太后依靠,可一脚踏进江东,他便像踏进了鬼门关,一边想活着出去,一边又怕楚王一个不高兴要了他的小命!战战兢兢的活了三年,结果让李曼日日夜夜的鬼哭狼嚎吓掉了魂。” “也不过是些旧事”,半夜被叫来却是听些没什么价值的陈芝麻烂谷子,苏莞烟微微蹙起眉头,脸上有些不悦:“苏某人没蒋公子那么重的好奇心,再有这样的后宫轶文您就自己留着消磨,不必大费周章地把我叫来!” 蒋崇琴站起身吹灭脚下的蜡烛,摇摇头揽着苏美人的肩膀往外走:“苏公子,前面哪怕一片黑暗,你也不能沉不住气。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韩辛辰性子怪异,喜怒无常,这些肯定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要了解他这个人就要从根上抓起!你对他知根知底,捏住了命脉,他就是孙悟空也逃不出五指山。” “你说那个阿楚?”聪明人果然一点就通,苏莞烟停下脚步,侧脸看着蒋崇琴。 “厉害!”蒋崇琴嗤嗤笑出声,像来时那样掌灯走在前面:“成也阿楚,败也阿楚。他的父皇看见的,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他,更不是他的母亲!我要是王爷就恨死了姓楚的!” 大热天苏莞烟的后背一冷,他忽然明白十年前韩辛辰究竟为什么会因为一句戏言便大发雷霆:“他怨恨!他不甘心!但天底下姓楚的千千万万,他凭什么因为对一个人的不满就把这股怒气撒到平头百姓身上,二十六条性命,韩辛辰他不可怜,他该死!” 知道了他的事又能怎样,总不能跑到韩辛辰的面前说我知道你和你老子的矛盾,我知道你心里就是缺爱,才会较真儿、不甘心!想来都觉得可笑,苏莞烟摸摸脖子,眼睛一翻决定睡个回笼觉。 日子又恢复成一潭死水,安平有了上次教训也不敢轻易再出手。东阁里虽然耳目众多,但好歹条件够优越,过得舒坦。蒋崇琴这老泥鳅说得对,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