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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去,连大船和连大河一声不吭,默立一旁。 齐粟娘走出正房,衙役们已将官轿抬入,远远退到了一边。齐粟娘下了台阶,突又转过身来,说道:“今日妾身将她接回去,大当家算好日子便来迎娶可好?”她虽是向站在门口地连震云说话,却扫都未扫他一眼。 连震云慢慢走下台阶,站在她面前,一面寻找她的视线,一面摇头道:“她已经是我地人了,我自带她回坛子里,你放心,我自然给她一个交待。我原也没想亏待她。” 齐粟娘垂目看着地面,慢慢点了点头,转过身抬步向绿昵官轿走去,连震云见得她全然不抬头看他,犹豫半会,顾不得叫她疑心,终是一咬牙,急走几步到了齐粟娘身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我也是喝多了……我以后……” 那妇人却已揭帘上轿,厚厚地绿昵轿帘落下,含糊的声音便被牢牢挡住,再也没法传入她耳中……—— 第十七章 高家堰上的陈演(上) 粟娘回到草堂子,下了轿,进了后院见着陈演,心苦,扯着他便是一阵大哭。 陈演吓了一跳,顾不得齐强在旁,抱住齐粟娘问道:“粟娘,怎的了?”见得齐粟娘抽抽噎噎说不出话来,眼睛看向齐强。 齐强苦笑道:“她要接回来的那个丫头,被连震云看中了,当时就……这个……收了房了。”看得齐粟娘止不住地淌眼泪,忍不住劝道:“妹子,这事儿于那丫头说不定是个好事。连震云是个靠得住的,又知根知底,即便你把那丫头接了回来,再选一个也不会比他强多少。” 陈演一边扶着齐粟娘坐下,一边沉吟道:“连震云精明厉害,肯定是要向上的,他还没有娶妻,莲香过去若是能做嫡妻——”与齐强对视一眼,苦笑道:“是做妾?” 齐强点了点头,伸手从几上的水壶里倒了杯水递给陈演,笑道:“妹子,你就别哭了,我知道你想替莲香寻个人家单夫独妻嫁了。但你想想,莲香是个丫头,又是罪臣抄家抄出来的,就算你接回来,除非找个穷家白户,陪送百金的嫁妆,否则也就是个侍妾,如今能做七品官的偏房,已经是连震云给你面子了。”又笑道:“难不成你是看好了,打算把她带回来给演官儿做小老婆?看你伤心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丢了个金人。” 陈演哭笑不得,齐粟娘哭着啐了他一口,一边从陈演手里喝水,一边哽咽道:“老太太临去前,我还答应了她替莲香找个好人家嫁了,转个身就没名没份做了个侍妾,我求了半天,连震云才答应让她做偏房。他对莲香又有几分真心?今儿一个莲香,明儿还有一个桂香,后日里不知还有什么香,连震云哪里又是个靠得住的夫君,再遇上个厉害的正妻,莲香还怎么过日子?” 陈演放下水杯,举掩替她拭袖,叹道:“你虽说得有理,只是也别太cao心,俗话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是好是歹,都是自个儿过出来的。她将来就算不得宠,只要安分,连震云想来也不会亏待他。” 齐强笑道:“演官儿这话说得对,连震云身边的女人自然不只她一个,想要得宠,没得点心机手段可不行,还不如安分呆着,总短不了她吃穿便是。” 齐粟娘听得两人这话,越发伤心,奔回内室,关上门,倒在床上大哭。陈演与齐强面面相觑,陈演待要守在房门外哄她,却被齐强一把拉走,“你劝也没用,她想明白了自然就好。回来时,我远远看着连震云脸色不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看我妹子这憋屈劲,依她的性子必是当时就甩脸子给他了。你别太惯着她,有些人能得罪,有些人不能得罪,连震云这个人……” 陈演慢慢点头。“他城府极深。志气不小。确不是个可以轻易得罪地。这回……听说连古玩带田产。不下五十万两。我看公文上写地却是散碎银千两。下田百亩。他拿着这些钱与权贵结交……”看向齐强。“齐强哥。你这回来是不是也想替九阿哥笼络他?” 齐强沉默半晌。点头道:“确有这个意思。这一年我跑遍了江南七省。除了寻些货路子。准备在京城里大开铺面。便是和漕、盐上地人打交道。漕上九大帮。江苏帮为首。又是铁杆地太子党。淮安管粮。扬州管盐。白花花地银子都进了太子地毓庆宫。江苏帮主老了。两个女儿都是太子地侍妾。定是说不动地。江苏帮将来总是要落到连震云手里。李四勤虽是和我好。真有事时只会听连震云地。连震云他又——太精明了些——”苦笑叹道:“我来了这些天。都没寻到开口地机会……” 两人在齐强房里慢慢说话。不知不觉时到晌午。陈演腹中咕咕作响。齐强顿时笑了出来:“你是被我妹子惯坏了。到了时辰就要吃饭。我这几年在外头跑。吃一顿就能顶一天……”话音未落。他地肚子也叫唤了起来。齐强愕然。打了个哈哈。苦笑道:“我来你们家也半个月了……” 陈演哈哈大笑。拉着齐强起身。“粟娘一晚没睡。让她休息吧。我们外头吃去。买些饭菜果品带回来给她吃。”说罢。便起身向后院门走去。齐强跟着出了房门。冲着中门方向大叫:“安生。安生……” 陈演笑道:“你不用叫他一起吃了。他大清早地就来问了我。想去茶铺子里听书。哪里又会回来?” 齐强气笑道:“这小崽子。过得比我还自在舒坦……”说话间。突听得内室门一响。齐粟娘红肿着眼走了出来。看向两人道:“菜材早备好了地。坐半刻钟就有。别去外头吃。”说罢。转身进了灶间。 陈演和齐强双目对视, 笑,迈着老爷步回了齐强房里,跷着脚,喝着茶等着会儿,灶间里的饭菜香味儿便飘了出来…… 没几日,天气入了三伏,江南地界皆是又潮又热,齐强单穿着翠蓝葛纱衣,摇着着柄红骨细撒金金钉绞骨川扇儿,沿着河边地柳荫进了闸口,也需要通报,直向堂上而去。 日近晌午,堂外大榆树上的知了拚命叫着堂内李四勤没精打彩坐在左首头把交椅上,上身脱得赤精,用力扑拉着一张大蒲扇子。 正中交椅上,连震云穿着一身玉色纱绢单衫,系着五彩鸾绦儿,微敝着前襟,听着连大河给他报下茶礼单子,“一副铛七事,两副金丝冠儿,四对金坠,六般果羹茶品,八盒雀舌茶饼,十匹闪缎,二十匹织金双喜大红缎。大当家,这是莲姨奶奶的茶定礼。”又打开一张大红描金单子,“一副金|,两对金坠,三般果羹茶叶,四盒雀舌茶饼,十匹妆花缎,这是给后街桂姐儿王姑娘的茶礼,照着莲姨奶奶的例减半,闪缎子换成了妆花,少了铛七事、金丝冠儿和织金双喜大红锻。”收了单子,“若是大当家合意了,过七天是好日子,分别送过去,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