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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名 粟娘安静地睡着,生存的狂喜与彻夜的欢爱皆让她筋陈演抚摸着她的脸,看向船窗外的千里漕河,“粟娘……”陈演的叹息声,和着河水拍打着船弦波涛,船夫划浆的吱呀声和远远纤夫的号子,如渔家情歌,悠然扬起,久久没有停息。 “陈大哥,咱们还有几天到高邮?”齐粟娘拥被倚在床头,一面吞下陈演喂过来的桂花圆子,一边欢喜问道。 陈演把碗放回几上,从袖中摸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笑道:“还有五天,咱们就到了高邮城。下了船,咱们先找个地方把行李放下,回村里后再慢慢来运。” 齐粟娘连连点头,笑道:“我原是想把那些家私都卖了,拿着银钱上路就好,相jiejie却骂我不该无事变卖嫁妆,说不吉利。只好花钱租了一整条小客船,好在清河离高邮也不算太远费用多不了许多。” 陈演又端起碗,笑着喂了她一勺,“是不吉利,咱们反正不着急,等到了高邮城,咱们在城里逛几天再说。你若是喜欢住城里,咱们就在城里买所小宅子,若是喜欢乡下,咱们再回去。” 齐粟娘眉开眼笑,挺身坐起,“陈大哥——” 陈演连忙放下碗,把她按回床上,哄着道:“再躺会,虽是没有发烧了,但还是再养养好。” 齐粟娘一撇嘴,“我上船来就没有下过床,都怨你,明知道我着凉,还腻着要那样。都和你说了被子落地上了,你就当作没听到。” 陈演陪笑道:“我那不是正……正……吗?一时没听到,可不是故意的,你说的话,我哪句当作没听到过?”脱靴上床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中,“你看,我也不下床,就陪着你,我从来就是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绝不和你对着干的。” 齐粟娘听他说得可怜。笑啐了他一口。“这话儿听着是好听。话里头儿是什么意思呢?你是一家之主。你说这话是在埋怨我像个母老虎么?” 陈演哈哈大笑。忍不住亲了她一口。“你就是个公老虎。我都不在乎。何况还是个母老虎?” 齐粟娘愕然失笑。拧着他地胳膊。“你这话里还有话。你是嫌我不像个女人还是怎地?我天天穿裙抹粉。一步三摇。受了多少罪。你还不满意?” 陈演被她拧得连连呼疼。一边躲一边笑道:“我地姑奶奶。你就是个挑刺地主。我也不说了。你就饶了我。我下回再不敢把你地话当作没听到了……”说罢。已是笑倒在床上。 齐粟娘笑趴在陈演胸上。停了手。咬了他一口。“你就不承认。我那时明明见你瞟了一眼地上。我还指着你把被子捡上来。结果你——” 陈演笑得喘气。“我那不正是要紧地时候么。怎么停得下来。我要停得下来。我就不是个男人。我——”说话间。一把抱住齐粟娘。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着道:“除了这个。我还有什么地方不听你地?只有你不听我地……” 齐粟娘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陈演凝视着她,慢慢低头吻在她唇上,呢喃道:“……为什么不走呢……我明明叫你走的……” 两人一路缠绵着,终是到了高邮城,天气向六月里去,已有些潮热,高邮城的码头比清河大了五六倍,仍是被挤得放不下脚,人人挤得一身臭汗。成十上百的挑夫持着扁担争抢活计,几十个青衣店伙拿着一张张红纸,抢着向下船的客人手里塞,纸上写着“五味楼”,“玉堂春”,“盛德客栈”等字儿,吵闹成一片。 陈演叫齐粟娘在船头坐着,自个儿先下了驳板,要去和挑夫商量搬行李,就听得有人叫道:“姑奶奶,姑奶奶。” 齐粟娘听着耳熟,转头一看,竟是齐强的小厮伏名大是意外,连忙走下船来,拉着陈演走了过去。伏名如今也有十七八,唇上留了些胡茬,穿着一身万字纹蓝茧绸单衫子,鸦青杭缎子靴,左右手各戴了个金马蹬戒指,赶上来给齐粟娘请了安。 伏名看了陈演一眼,见得他一身细葛布月白长衫,腰上的绿平绒缠带分明是齐粟娘的手艺,连忙打了个千儿,“这位必是姑爷,小地伏名给姑爷请安。” 齐粟娘忙把他拉起,笑着对陈演道:“他是我哥哥身边的亲信人,不知怎的到这里来了,伏名,是我哥哥让你来的?” 伏名点头笑道:“回姑奶奶的话,确是大爷让小的来高邮地。”四面看了看,“这儿不方便说话。姑爷,姑奶奶,小的奉大爷命,已在城里买了座宅子,还请姑奶奶和姑爷先去歇息,小 细禀告。” 齐粟娘看着陈演,陈演笑道:“既是如此,便叫些人把行李抬过去再说。”伏名连忙应了,看了看船里的家私器皿,转头在码头上寻了个挑头,说好价钱,让他领了一窝里的挑夫挑到城西扇子巷里。 陈演和齐粟娘上了红油垂银顶,天金重沿销锦走水围的四轮骡车。伏名坐在前头赶车,压着行李进了城,过了五味楼,绕过知州衙门,进了扇子巷,到了一处粉墙青瓦坐北朝南地小院门楼前。 伏名跳下车来,叫了一声,“比儿,开门。”院门应声而开,门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大丫头。齐粟娘与陈演都是一愣,这丫头纤细骨架,瘦高个,分明是个南方人,看着却只比齐粟娘矮上两分,容貌虽无相似之处,身形脸廓竟有五六分相近。她上穿蓝绿绫夹祆,下穿白绫子裙,耳上一对白珍珠赤金耳丁,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白玉圈戒,腰裙边垂下销金边白绫子汗巾,绿缎子蓝洋莲花绣鞋里看着是一双天足,周身的打扮和伏名一般儿的体面。只听她嘴里道:“伏管家回来了。” “比儿,”伏名微微点了头,“姑爷家的行李家私进来了,先去看着放好,再过来给姑爷、姑奶奶磕头见礼。”那比儿低头施了一礼,也不多话,便去了。 齐粟娘见着伏名这般管家派头,不由失笑,“原来竟是伏管家了?说得,就凭当初你和我在九爷府抱厦里对钱对不上数时,你当时就敢刷刷改上几笔地本事,这管家你是当定了。” 伏名冷不丁被她提出这事,顿时急了,戴着金马蹬戒指的两只手忍不住一阵乱挥,“哎哟,我地姑奶奶,那都是多早会的事了。再说,那事儿最后还不是姑奶奶亲自动手,才把帐给改平了么?没有姑奶奶撑腰,就凭奴才这块料,哪里有胆子去改皇子府帐册?” 陈演听得失笑,齐粟娘掩嘴笑着,“看把你急得,我可未说你有胆子改皇子府地帐,就一定有胆子改齐府的帐不是?”伏名听她这话,更是急得冒汗,说笑间三人一起进了堂屋。 堂屋正中亦是一座神柜,供着送子观音。神柜前是螺甸八仙桌,通向后堂天井处竖着大理石山形屏风,两边山水名画,四款螺甸椅几,墙上六扇红漆格窗上湘帘微垂。 伏名请齐粟娘